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棋逢對手

這樣一來，眾人都犯了難，這議和之事不可再拖，而楚國提出的唯一條件他們又明顯難以滿足，這可如何是好？

皇帝派人到處尋訪雲深的蹤跡，眼見年關將近，清靈山上白雪皚皚，濃霧卻總也不見少，派去的人均毫無訊息。無奈，只得喚來駱吉文，問他當下該如何是好？能不能再與那楚國太子商議，派朝中的御醫前去。

駱吉文見過楚國王，那痼疾已經尋遍了名醫，怕不是朝中御醫可以醫治得了的。轉念間，便想到了他的王妃嫂子，雖然找不到醫仙，但他們身邊有醫仙的親傳弟子，雖沒有醫仙的名氣大，可總比朝中那些御醫可靠得多。

當下便與皇上商量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這個辦法有點為難。”

這可不是一般的為難，首先唐善清是個女流之輩，夾在禮部一隊男人之中就多有不便。若說她現在沒有九王妃的身份在，倒是無妨，可現在有個駱柔杵在她身邊當門神，要從他身邊把人討了去，他肯定是不願意的。這樣一來，就要考慮把他帶上，而若要讓他同去楚國，這件事，除了他自己願意以外，還得皇上願意。

當然駱柔那邊，只要皇上下道聖旨，便也由不得他不從，但他性子倔，如果還像當初賜婚那樣一道聖旨下去，怕是以後他和皇上的關係就更加水火不容了，這是駱吉文不願意看到的。而皇上這邊，如果提出讓駱柔同去，這是邊戰議和的大事，只怕皇上對此會多有顧忌，駱吉文思來想去，好不容易才讓他想到了一條萬全之策。

見駱吉文說得為難，但不知是怎麼個為難法，國難當前，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皇帝忙問：“你想到了什麼法子，不妨先說來聽聽。”

駱吉文仔細端詳著皇帝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措辭著：“父皇可還記得尚書大人的三小姐，也就是父皇賜婚與九哥的那位。”

說來，駱柔成婚已有數月，按理說他應該攜妻向皇帝和皇后請安，但他行事偏執，不願與皇帝談和，故此只拜見了太后，皇帝倒是還沒有見過那位他親自賜婚的尚書小小姐。

聽駱吉文提到，也不好在他面前表現得太過失望，只語氣平淡地問道：“朕記得，好好的，怎麼提到她？”

皇帝心生疑惑，這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那父皇可知，她就是那位從小拜在醫仙門下的小姐，作為醫仙唯一的入室弟子，養在清靈山上十幾年，直至父皇賜婚，才下山出嫁。”

聞此，皇帝眼前一亮，詫道：“還有這事？這倒是沒聽唐城提起。”

當時想到賜婚人選，除了唐家，別家的小姐都年紀不適，所以他便向唐城討要兒媳，唐城只道自家有個一直養在深閨的三小姐，剛好過及笄，許配與駱柔最合適不過，其他便一概不提。

由此可見，皇帝對駱柔之事，太不上心。

“兒臣在想，既然我們找不到那醫仙，不如將我那王妃嫂子帶上，好歹她師出清靈山，可比太醫院裡的御醫有說服力多了。”

駱吉文字字斟酌：“只是，她乃一介女流，身為尚書大人的千金，又是九哥的王妃，此行可能多有不便。若讓外界知道，只怕要說我們朝中無人，如果父皇應允了，讓九哥一同前往，只道是與禮部大隊去楚國送禮，這樣一來，再把我王妃嫂子帶上，豈不兩全其美？”

他句句說的在理，皇帝沉吟了片刻，問道：“可你也知道你那九哥的性子，他可願意前往？”

說到駱柔，皇帝就覺得頭疼，本來因著他母妃的事對他多有愧疚，故讓他養在太后的膝下，打算等他長大後委於重任。可他性子孤傲，行事固執，彈劾他的奏摺是日益增多。皇帝只好把他晾在府上，這些多年的冷眼相對，皇帝也算看開了，什麼重不重用的，或許他想重用人家還不定領情。

駱吉文一如既往的自信滿滿得拍身子保證：“父皇儘管放心，這事就包在兒臣身上，屆時一定讓九哥帶著嫂子穩穩得跟著大隊南下。”

見他說的肯定，皇帝當即應允：“行吧，就照你說的去做，可別給朕搞砸了。”

“兒臣遵命！”

一切妥當，駱吉文臉上掩不住的興奮，打著心裡的小算盤急匆匆出了宮，直奔月親王府而去。

當下，離大隊出發還有一天，唐善清和雲芽主僕二人撐著下巴坐在悠然閣裡對著院子外白得晃眼的一片白茫茫空嘆息。

原本呢，唐善清對此番南下楚國，是無比的興奮和期待，可駱柔卻說路途遙遠，雪路難行，只他們二人同去便可，再帶上沐風和幾個小廝，雲芽若跟了去，就要另外住一個帳，不方便。她力爭讓雲芽與她同一帳，他再與沐風一起，原是多麼完美的安排，可他卻說未免落人話柄，他們夫妻二人必須一起，否則他便不同意南下。

故此，從軒月殿回來後，她也沒心思收拾，而且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她在清靈山的時候每天都是那兩套羅裙，下山的時候匆匆忙忙只帶了一套衣服，回了尚書府大夫人倒是讓人給她做了兩套新衣，入冬落雪前，駱柔又讓人給她做了件大氅，這麼想來她倒是過得比在清靈山上的時候富足奢侈多了，可她就是高興不起來，總覺得這生活缺少些什麼東西。

在軒月殿的時候，唐善清瞧得真真的，駱柔臉上那神情，準是在計量著什麼小人心計。在王府裡，她只跟他同處半天，可這南下之路，山長水遠，要每天與他朝昔相對，只怕她這次是凶多吉少。

可再後悔也沒用，她既已答應了駱吉文要去給那楚國王看病，眼下也由不得她反悔說不去了，想到這，不免又是一生長嘆。

日子過得再慢，也有到的那天。

到了出發這天，老天卻驟然變臉，下起了大雪。

最後唐善清挑挑揀揀，只帶了兩套衣物，胭脂水粉那些東西她就免了，在清靈山那麼多年，她從來沒用過那些東西，現在有了那些胭脂，也有了空閒時間，但也不愛抹，嫌麻煩。

聽駱吉文說楚國不像京城這般冷，故衣物不用帶太多，翻來看去，包袱裡就剩下兩套衣物，看著手中的小包袱，唐善清有點自嘲得想：別人只道是出遠門去遊玩，大包小包，她倒像個要飯的錦衣還鄉似的。

前兩天還好好的天氣，到了這天卻又下起了雪，唐善清看著院子裡的那些草藥，吩咐雲芽和兩個丫鬟一定要好生照料著，冬天裡長得慢，但記得每天都要掃雪，可千萬不能埋了，要不然就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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