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薑冷笑一聲,心裡默默想著,就算她父王沒了,以她的身份,也應當再嫁一個身世清白的望族,他還是不要一廂情願了。

……

合肖雖然沒有死,可是一直受箭傷的折磨纏綿病榻,龍天嘯將她從婼羌帶回了兩不管,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五湖園的床上了。

意識模糊近半個月,好在她這次完全清醒了,而且也恢復了之前的記憶,她的身體再次回到了最為虛弱的狀態,似乎在窗前多站一會兒都覺得疲累。

“我送你去邊城!”龍天嘯不打算強留她在身邊,她全然失憶時尚且留不住她,何況恢復了記憶,肯定對自己是厭惡有加的。

喻合肖靠在窗欄上微微笑了下,“剛才你說送我回去時,我居然害怕了。”

窗外是漫天大雪,未若柳絮因風起,卻絲毫沒有春日的和煦,枯枝松塔到處一片肅殺,連那平日裡的翡翠湖此時都是半冰的,有水的一半一朵朵的雪花鋪在上面,化了再落,落了再化。

龍天嘯坐在了她旁邊,看著她恬靜的臉終於恢復了一絲血色,不知道她在害怕什麼,她不是一直想回去。

“我在怕羅大夫與我說的那些話會成真,我可是皇后啊,輾轉流離這麼多地方,邊城的王府,兩不管的園子,西域的宅邸,做了王府的侍妾,作了你未過門的夫人,天下人、皇上還會容我嗎?”

“如果他真心愛你,就不會在意這些。”

龍天嘯的話合肖笑了,輕嘆了口氣,“他要不是皇帝該多好,我知道凌郎不會在意,當初我從回紇回來,他都力排眾議保我後位,可是人言可畏啊!”

說著她抹了把臉上的淚珠,“我想你也知道了,華大夫早告訴過你了,我不能再生育了,這滿身的傷病就算是素青也法子了,我只有愛頤一個女兒,他畢竟是皇帝啊!”

這一點龍天嘯也說不好,畢竟為了江山社稷,後繼無人是毀滅祖宗的大事,他可以不在乎,因為他是江湖的懶散之人,可駱吉文是皇帝,將龍天嘯推上內個位置,他心境也不一樣。

“我其實應該離開他,再大的悲痛他忍忍也就過去了,再娶一個健康的皇后,生下太子,成為一代明君才是他該走的道路,我回去只會讓他有無盡的壓力,忍受流言蜚語。”

“你想好了?”龍天嘯問道,看著她慢慢顫抖的雙唇,點了點頭,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滴落。

“你能想辦法悄無聲息送我回宮一趟嗎?我想見見孩子,愛頤!”喻合肖聲音顫抖,“離開她時她還不會說話,虛年三歲了,真想聽她喚我一聲!”

合肖囁嚅著說道,“然後我就離開,去仙人谷,素青那裡還有兩間房,就讓我以凌夢知的身份永遠活下去吧,不去叨擾他,不去為難他。”

夢裡不知身是客,這名字取得真好,她在這場夢裡就是一個過客,豈能恩愛到白頭?

“同我歸京否?若歸,待汝於五湖園,若否,我獨自北歸!”

伽藍瞥見了字條上的寥寥數語放下了車簾,茫然的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不知道如何做決定,本來是多容易下的決定,現在竟然困難了。

她捏了字條挑開車簾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生薑,如果同喻後回京,她怕是便要與這個人永別了,以他二人的身份,此生難再見。

伽藍是註定要找個人託付的,她不同於秦醫官,她只是一個國破家亡的孤女,與皇后歸京縱然會被指一門好親事,可那所謂的好親事,她也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