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姆圖大概是要擴張店面,正在搭房子,伽藍一眼就認出了生薑,扛木頭的生薑,就他一個漢人,別人好歹都穿著一身棉衣,管他半新不舊,就他穿著一身單袍子,他的斗篷留在家裡給自己墊在身下用了。

伽藍眼睛裡打轉轉的眼淚啪嗒一聲落下,她就一直站在街對面的角落裡,偷偷的抹淚,眼淚太多了,一遍遍的擦還是模糊到看不清他。

伽藍就在那站了一天,看著生薑幹了一天的活,領了工錢,她跟在他的身後,跟著他踩在地上歪歪扭扭疲憊的腳印。

買了藥,買了些饃饃放在懷裡,除了中午的那頓法,他水米未進,每次回去都還跟自己說吃過了。

生薑回了家,屋裡一個人都沒有,他摸了下被窩是冷的,他下意識的以為是伽藍遇害了,驚慌間一轉身,伽藍跟在他身後,站在門口,倚著門框看著她。

他實在是太疲憊了,吃不好睡不好,連有個人跟在他身後他都不知道,“我買了東西,吃飯吧!”生薑拿出懷裡的東西。

還帶著他體溫的粟米饃饃,伽藍接過來眼裡的淚就噙不住了,滑落她的臉頰,落在他的手上,自己的手上。

“你也吃,每日那樣辛苦!”

看來她今天去找自己了,生薑一愣,伽藍水洗過的碧藍的眼睛看著他,“從來都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包括我父親!”

“姑娘,我實在沒什麼能耐,只能讓你餓不死,病不倒,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將你送回去!”

漢人有句話叫做——大丈夫頂天立地,她年幼時以為大丈夫大概就是權傾天下,富可敵國,或者是頗具名望,可經歷過這麼多,她算是明白了,權傾天下的只為自己,富可敵國的錙銖必較,頗具名望的最為虛偽。

他至少對自己來說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目的地是一家客棧,還是個漢人開的客棧,他們二人衣衫襤褸窮酸的很,連店小二都不願意招呼,伽藍也知道自己是十幾天未梳妝了,就是手邊沒有鏡子,若是得了鏡子看一眼,一定像個要飯花子。

“蛟龍騰雲上青天!”生薑沾了些水在桌上畫了騰雲令的標識。

那掌櫃的立刻就變了眼色,趕緊將小二喚過來吩咐道:“快,引著這兩位客官去樓上,天字號房的幾位貴客要的客人來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喲,這兩個叫花子居然是那幾位出手頗為可闊綽的爺的貴客,小二立刻換上另一幅臉孔,引著二位上去,要知道天字號的幾位爺就連打賞下人都是銀元寶。

等他們的人是胡椒,“兄弟,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胡椒打量了一眼生薑說道,身後還跟著一個不認識的要飯婆子,灰頭土臉的。

“一言難盡,流落至此,為了溫飽我都開始給別人幹苦力了,如果再找不到你們怕是就要喪命在此了!”生薑趕緊拿了桌上的點心給身後的伽藍,讓她隨意吃。

胡椒看了眼此時看不出什麼模樣的伽藍,吃相也不大好看,便笑著說道:“你這是什麼時候了還有鋤強扶弱的心思,還帶了個要飯婆子,怪不得你要餓死了!”

他管自己叫要飯婆子!雖然伽藍知道自己現在很邋遢,可是‘婆子’是不是太老了一點,她嘴裡還塞著東西,瞪著胡椒想撓花他的臉。

“別胡說!”生薑笑了笑,打岔問道:“你們可找到四爺了?我與四爺失散之後想盡辦法打聽,可是就是沒有音訊,也不知道四爺帶著凌姑娘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