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熱鬧,也大多集中在衚衕中段與前頭,這深衚衕裡倒是很少有小姐會來。

唐善清捏著這枚烏黑的小石子看了許久,看得賣石頭的書生都有些焦急了。

唐善清這不緊不慢的態度神色,讓他難以把握唐善清是不是已經有了要買石頭的心思。

平日用來推銷的好話都已經說盡,書生也再無了主意只能坐在一旁看著。

“聽你口音,似是青州人士?”

書生一聽,點了點頭說道:“從青州而來。”

“即是青州人,你可知道青州的青峰山?”唐善清捏著石頭漫不經心的看著。

“青峰山,這倒是知道。”書生嬉笑一聲繼續說道:“平日雖在家苦讀足不出戶,但青峰山是我們那的名山,沒有人不知道的。”

“那你可知那山上住著的高人?”唐善清頓時來了興趣。

“知道是知道,不過也沒見過,不知是真是假。”書生聳了聳肩,知唐善清定是對自己的石頭再沒了興趣就拿起了一旁擱置的詩集看了起來。

“這塊石頭我賣了,十兩銀子是吧,你這有二十塊,我一併賣了。”唐善清一看書生的模樣,心裡某處就觸動了,想當年自己為了高考,不也是這般緊張苦讀?可最後,還不是上了一所普普通通的學校,找了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過著普普通通的一生,科舉,與高考其實並無多大的差別,都是廣大寒門學子改變命運的一種途徑。

“姑娘說什麼?”書生一臉詫異滿是不信,他在這擺了兩日的攤子,也就賣出去了一塊石頭,現在這個姑娘一次就賣二十塊,那不是自己很賺了一筆?

“這二十塊我全要了。”唐善清重申了一遍。

書生撓著頭靦腆的笑著,心裡卻是不由得發虛了起來,這些石頭並不是什麼千年溫泉石,而不過是他身上盤纏全無正好到汲水湖遊玩看到了一些小石子靈機一動想到的好主意,賣出去一塊還不覺得有什麼,但這姑娘一次買二十塊,二十塊就是兩百兩,這要的大數目,讓他著實是心虛。

“怎麼?”唐善清見他只是笑著不答話,便就問了一句:“這是兩百兩銀票,我還有些事,稍後,你將這些石頭送到公主府。”

“公主府…………”書生一臉驚愕,就是握著銀票的手都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許是覺得自己此刻的表現不妥,書生在反應過來後迅速收回了自己顫抖的手,可又覺得這銀票著實燙手,想了一想還是呈到了唐善清面前,他起身一躬道:“草民不知是公主大駕,多有冒犯,還請公主恕罪。”

“你有何罪,你賣我買,哪裡要得恕罪。”唐善清嫣然一笑看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書生。

“草民…………”書生心想不能說,公主也不能斷定這溫泉石的真假,自己若是說了,就是欺瞞公主,若是公主發怒,自己恐無法參加科舉不說,只怕丟了小命都是小事。

“哦?莫非是不想賣了?”唐善清心知書生心中所想,一語中的。

書生一聽如獲大赦趕忙接著說道:“正是正是,這些溫泉石草民也是喜愛得緊,不想賣了不想賣了,這兩百兩的銀票,還請公主收回。”

唐善清方才還笑著的臉,立刻的就冷了下來:“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欺瞞本公主,你姓誰名甚?”

書生一聽唐善清話裡的怒氣,腦頂已經全是暴汗,可事到臨頭他又能幹嘛,要怪,只能怪他起了騙人的心思。

“草民並非有意欺瞞公主,只因,只因草民一路上京盤查用盡,帶到科舉完了回青州的盤纏也就是個大問題,聽說許多考生在這裡擺攤子,我便也就來了,草民絕非有意欺瞞公主。”

書生心覺是唐善清認出了這溫泉石的真偽,可唐善清為提到此事他又怎會自己往這槍口上撞,唐善清說他欺瞞,他便就承認欺瞞,這等迂合,想來該是讓唐善清心頭怒氣大消。

“別人都是以本事在賺錢,而你卻走著這樣的旁門左道,今日若不是本公主撞見,不是讓你欺瞞了更多的人?”

唐善清這一聲聲的公主,讓衚衕裡的書生公主小姐大為詫異,驚慌之下他們都遠遠的站著看著,誰也不敢走近。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書生低頭拱手,卻是始終沒有下跪。

見衚衕裡的人越來越多,唐善清也懶得再與其多言:“收拾著你的東西,隨本公主回公主府。”

眾人聽聞心頭大是緊張,公主這般大怒,顯然這書生是有去無回了,想象科舉將近這個時候出了事情,著實是太不倒黴了一些。

這時,更多的人意識到,在京城這樣勢力負責的地方,不該是四處顯擺自己的才氣本事,而是該小心翼翼行事做人,不然自己的下場,可能就會跟這書生一般。

想著,又是一片唏噓之聲。

一路,唐善清走在前頭,而千曼與書生走在後頭,書生緊緊抱著自己的包袱惶恐的跟在唐善清身後,心中一邊想著脫罪之法一邊想著該如何交代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