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轉過身,淚中帶笑地看著林夢笙,恨不得將手裡的紙團吞進肚子裡。

她笑著說:“當然不是了,你想什麼呢?他那種畜生,怎麼可能有你這麼好的女兒,他配得上嗎?”

“對,他不配。”林夢笙將手裡的餅乾放在桌上,又慢慢地坐在沙發裡,怔怔地看著前方,“他怎麼配?”

但從她的雙眼裡,卻直直地滑落兩行淚。

然後她突然伸手,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掀到了地上。

她像是仇視著那杯打翻了的花茶,和灑了一地的餅乾一樣,紅著眼睛恨恨地說:“他不是!”

白安定在那裡,她連上去抱一下林夢笙都不敢,此刻的林夢笙在崩潰的邊緣,她自己深刻地感受過那種絕望時刻,任何人的擁抱和輕觸,都能直接讓這崩潰天崩地裂。

林夢笙起身,一點點掰開白安的手指,搶走那張紙條衝進廚房裡,點燃了爐火,扔在火中燒成了灰,好像是嫌燒得不夠快,她把火開到最大,火苗騰得很高,舔著藍焰。

她恨色盈眶地盯著那團慢慢捲曲燒成灰燼的紙張,咬牙切齒地恨道:“他不是!絕對不是!”白安眼見著林夢笙要用去翻那張紙,讓它燒得更徹底,連灰都不要留下,連忙衝過去關掉了爐灶一把抱住她:“夢笙姐,他不是的,我看錯了,是我看錯了。真的,你信我

,我眼花了!”

林夢笙拽著白安的衣服,頭抵在白安的肩頭,拼命地咬牙,拼命地壓抑著哭聲,拼命地忍著眼睛,拼命到全身發抖。

“白安,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

白安抱著身子逐漸癱軟倒下的林夢笙坐在地上,任由她在自己懷裡哭得聲嘶力竭,淚如雨下。

可是自己除了抱著她,卻也什麼都做不了。

原來還能解釋,是她命不好,出生就沒有父親,母親和家人又過早離世,這才被送進孤兒院,經歷了那些事。

可為什麼,去的那個孤兒院,會是她親生父親一手操辦的?

為什麼,她坎坷多難的人生,是他父親一點點造成的?

為什麼明明是林成章做下的惡事,要報應在他的女兒身上?

林夢笙做錯了什麼?

在她生命裡,經歷那些最慘痛,最黑暗的那些日子時,也許,她的父親正笑著數錢,笑著迎來送往,笑著出賣他親生女兒的肉體,換來地位與機遇。

白安不敢想象,她的夢笙姐,此刻正經歷怎麼樣的絕望。

她永遠都記得,在林夢笙決定曝光月牙福利院的那些齷齪和卑劣時,她顫抖的手指,和強忍的恐懼。

也永遠都記得,別人罵她不過是個婊子,八歲就成了髒貨的殘忍和惡毒。

到現在,網上那些罵她的黑粉,還在拿這件事當作武器,不斷地刺痛她。

林夢笙,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一些最無辜的人,要被害得這樣慘?

“夢笙姐?夢笙姐!”

白安失聲喊了林夢笙好幾聲,她像是哭得暈了過去不醒人事。

白安趕緊把她抱著放回床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白安心底對林成章的恨,從來沒有這麼強烈濃郁過,以前她只是想殺了林成章報仇,現在,她恨不得生剮了他!以前總是林夢笙照顧她多一些,受了傷了是她給自己上藥,有了委屈也是她抱著自己聽自己訴苦,現在換白安仔細地給她擦著臉上的淚痕,握著她的手說,沒事的夢笙姐

,我們就當他從來沒有活過。

在痛苦中醒轉過來的林夢笙拉著白安的手,淚眼朦朧:“白安,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

“我不會說的,我會當從來沒有過這麼一個人,我保證我不會告訴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