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王阿婆午飯後跟著幾個朋友又去了村口的大壩聊天，好巧不巧那幾個嘴碎的正好也在。這幾個人整天無所事事，農閒時吃過早飯聊到中午，吃過午飯聊到傍晚，十里八鄉的閒言碎語都被她們聊完了也不知收斂。村子裡大多有正常事做的見著她們都繞著走。尋常王阿婆是不會來這裡的，但今天她提了些糖果來大壩，一人給散了些，坐下跟大家一起聊天。

“阿婆在的那家聽說是鎮上最有錢的人家，大老爺還是在京做過官的，是嗎？”

“是啊，老爺曾經在京都入了六部，雖只是個小官，但到底還是有些來頭的。”

“這可真是讓人羨慕，他們家工錢比別家開的高一些吧？”

“倒是跟別家差不多，但是逢年過節會發些紅包小食，讓拎回來給家裡人吃，這個比別家要大方些。”

眾人發現王阿婆今日態度相當好，別人問什麼她答什麼，瞬間都來了興趣。鄉下人沒什麼新鮮事，但在鎮上幫工的見多識廣，知道的比他們多得多。一群人吃著王阿婆的糖，樂得跟她有問有答。

“對了，前些日子林家阿水被你接去鎮上，說是接到嚴府去做菜？”

“那哪裡是做菜啊。”木工媳婦嘀咕了一句，“應該不是做菜吧？大戶人家不都有廚子麼，哪裡用得上一個鄉下小姑娘？”

“那還真是做菜。”王阿婆又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阿水年後就要去鎮上出攤，聽說最近都在試新菜，我家大郎把鎮西的攤子留給了她，我們年後會搬去鎮東的攤位，那裡人多。”

“那麼好一個攤子，說給就給了？”有人覺得不可思議，這怕是在說笑吧？

“阿水可幫了我們不少，算是大郎和他媳婦的師傅，如今飯糰生意一天能賺不少錢，這可是個吃飯的手藝。”

“阿水說教就教，她哪裡來的那麼大本事？”有人還是不相信，“最近他們家確實時常傳出各種香味，味道還有些辣，但那真是阿水在做飯嗎？”

“是啊，那可是個野小子……”

“早就不是了，你們怕是許久沒見著她了吧？”王阿婆的好友打斷她的話，“聽說前些天去賣年豬，林阿孃一口氣給阿水扯新布做了三四條裙子，她現在都不穿褲裝了，跟咱們一樣都穿裙子。”

“這個倒有聽說，我們還以為是她說了新的親事，一時有錢了呢。”

“錢肯定是不缺的。”王阿婆接過話頭，“當初她教我們府上做飯糰，大夫人又額外賞了一貫錢，買他們一家子好幾身的布料都花不完。”

“這，做個飯這麼賺錢？”有人不免起了心思，“那，你們府上還缺人做飯嗎？”

“缺倒是不缺，最主要她做的那些我們都不會啊，你要有什麼新鮮手藝，不妨可以拿出來試試，如果大家都覺得好吃，我就介紹給我家主子，他們有興趣的話就會來請你們。”

“新鮮手藝……”那人想了想，“一時想不出來什麼新鮮的，你說你家大郎賣的飯糰居然是阿水想出來的，這姑娘腦子可真好使。”

“可不是，有真本事的人才能賺錢，現在人家天天在家裡做新菜，做出來的肯定是我們從沒見過的，鎮上那麼多人，就算圖個新鮮也會有不少人去買，這不就能賺錢了？”

“是啊，林家大姑娘就是腦子好使，那飯糰有好幾種口味，都是她琢磨的？”

“可不是。”王阿婆見目的達到，木工媳婦和她那幾個朋友雖然看上去沒有那麼開心，但她的那些閒言碎語也沒人信了，這才鬆了口氣。“明兒我家大郎和他媳婦會回來，我還得回去收拾收拾，要過年了，主子府上聽說我要回村，讓帶些糕點給林家，多謝她教的手藝，所以我才帶了不少糖果回來，想著給大家分分。這可都是府裡送給林家大姑娘的謝禮。”

“原來如此，看樣子你們府上都很喜歡阿水捏的飯糰。”

“那可不，我們雖然學了，但都捏得沒她好。你們先聊著，我再回去收拾收拾這就回府了，三十那天再回來，到時候再一起聊。”

“行，阿婆你慢走，林家姑娘年後在鎮上出攤，我們少不得也會去照顧照顧她的生意，興許還能遇見呢。”

“是啊，還有那飯糰，午飯一份就夠了，好幾種口味，你家大郎媳婦正好在鎮東市場，少不得也會去照顧生意。”

“那就多謝各位了。”王阿婆衝大家客氣道別，又對自己好友揮了揮手，心想應該算完成任務了吧？至少表面上沒人再說林家大姑娘什麼了，這些閒言碎語就不會傳得太遠。至於那幾個背地裡說的，這是真管不了了，但遭人嫉妒這種事，也沒人攔得住啊。

王阿婆頭天回嚴府，她兒子媳婦第二天一早也回了村，他們剛回村就敲響了林家的大門。是林家三小子開的門，開了門回頭就衝屋裡叫，“阿孃，阿婆家哥哥嫂子來了。”

林阿孃一時沒想起林青峰說的哪個阿婆，迎出來一看頓時樂了，“是王家大郎媳婦，快進來坐，你們這是……”見他們一人提了個大兜，林阿孃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嬸子過年好，提前來拜個年。”王家大郎把食盒交給林阿孃，“這是嚴府兩位廚子和幾位婆子丫環讓帶給阿水的，說是多謝她教大家捏飯糰，臨過年表達一點心意。”

“這是我和大郎的一點心意，多謝阿水教我們吃飯的手藝，嬸子別推辭，我們什麼都沒做，阿水給了這麼大的好處，如果你們不收，我們那生意也做得不安心。”大郎媳婦把大兜塞進剛出來的林阿爹懷裡，“都是些吃的，不值幾個錢。”

見林家終於開了門還這麼熱鬧，左鄰右舍都圍在門口看熱鬧，本來昨天王阿婆的話還有人半信半疑，現在見王家大郎和媳婦提了那麼多拜年禮上門，這才徹底相信林阿水去鎮上真是給人做菜的，那道菜她還教了很多人，交給王家大郎媳婦，結果人家這幾天賺翻了。有這麼好的事，誰不羨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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