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顧忌的諷刺,雖然她懼怕,但好歹說出來舒服多了。

“呵,你倒怪我。你們悶不做聲地出了門,也沒人叫我一聲。我還想質問你們呢。”他的語氣中彷彿是委屈,但眉目神情依舊是玩笑一樣,神態幅度很小,只有口齒在動,根本猜不透他是否說過真話。

嘉明忽然興沖沖地跑過來,手裡捧著些什麼東西,眉開眼笑地說:“六姨,你看你看,我撿了好多松果。你能給我染顏色嗎?”他看見王渝謙坐在一邊,頓時猶如一盆冷水澆了下來,釘在原地,半晌才喊了一聲:“爸爸。”

王渝謙皺眉道:“我又不是鬼,你見了我怕什麼?”

若昕嗤笑一聲,對他招招手,把他攬在懷裡。王渝謙不滿地睨她一眼,又換了類似賭氣的方式說:“難道我長得像鬼嗎?”

她淡淡回答:“大爺,佛前淨土,切勿妄議。”

“我從不相信什麼神佛魔鬼。命運當然是攥在自己的手上。”

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更加不以為意地笑著說:“是麼?我一個女人家,自然是隨遇而安,聽不懂這些。”

他聲音驀然加重,好像動了真氣,冷聲道:“我說了你不用在我面前裝。”她索性不再言語,低手玩弄著嘉明手裡的松果。嘉明也被他的嚴肅嚇得不輕,一動不動地靠在她懷裡,不時睜大眼睛怯怯地看一眼兩人。王渝謙斥道:“你去別的地方玩,別杵在這裡。”

若昕含笑道:“去吧,別跑太遠。待會兒我一叫你,數二十下你就必須跑到我面前。”

他乖巧地點頭,剛跑出去兩步又折返從兜裡拿出奶糖,取了一顆遞到若昕唇邊。他的聰明體貼讓她的心不由得融開。她捋捋他的額髮,換來王渝謙冰冷一句“真不知道他是我的兒子,還是你的兒子。”

他看了父親一眼,從手裡取出另一顆,舉到他面前問:“爸爸,你要吃嗎?”

王渝謙冷眼盯著他,又轉身看若昕。她依舊是銜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低首撥弄一兜的松果。彷彿那才是她唯一的收穫。嘉明的眼睛幾乎是從過世的妻子,迤邐一江春水,兩岸遠山都隱入岫煙。他不大願意去看這樣的眼睛,忙把視線挪開,打發道:“你去吧,別跑太遠了。”

二人獨處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她只能不時地看周邊的風景。王渝謙又道:“你說你是新城人?”

“嗯。”她隨意地應付著,只期盼雲裳她們快點回來。

“過兩天我要去新城辦個公務,你有什麼想要帶的嗎?”

她以為自己聽岔了,表情驚詫,又問了一句,“什麼?”

他居然笑了,“我是問,你有什麼想念的家鄉物,比如衣食用品,我順路給你帶回來。”

她連連搖首,淺笑道:“我沒什麼想要的,您不用費心了。”她低著頭,並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但他很久都沒有回應。倏然間一陣冰涼的觸感附上她的脖頸。她頃刻逃開,不由自主地側目睨他,待回過神才收斂了神情,沉聲道:“大爺,若是您記不住。那我每隔五分鐘就和您強調一句‘佛前淨土’。”

他輕嗤一聲,笑道:“我記住了。我只是覺得你穿這衣裳太老氣,趕明我讓人從上海給你帶幾件洋裝來。”

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坐在青石臺上,看連成線的螞蟻從落葉的破洞中穿過。王渝謙站起身說“我們去走走吧,乾坐多無趣。”

他這樣提起,她也不好駁回。正好她也覺得兩個人僵坐在這裡實在是太尷尬。動總比靜能緩和人之間的壓抑。她一起身就看見雲裳站在一棵樹的後面,那個伸頸的樣子像是在偷看。

雲裳的眼神也很快就和她對上,於是走出來笑道“大爺什麼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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