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罔輕哼一聲“不用。”他試圖移開步子,卻沒想到腳底在這種關鍵時候竟想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他微覺不妙,操著手裡的那把匕首,使勁往自己的大腿刺去。

只聽噗哧的動靜,馬上便有了溫熱和流動的觸感,經此一激,他得以抓回雙腿的主導權。不得不承認的是,那個名作血陣的法術,在意想不到的方面居然這麼有用。

“你的解構對這種用血的,無效嗎?”他覺著好笑,稍微有些挑釁,當然更多的只是一份嘴硬和虛張聲勢,以此做出自己好像很餘裕的假象。

“確實無效,你沒猜錯。”

寧魂夢永遠都是這樣,不管是正面的事情,還是如同眼下這樣,很明顯對她不利的局面,她都承認得爽快而不拖沓,簡直和這時候的倔強的易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心裡覺得有些不爽,易罔嚥了口口水,捏緊手裡的匕首,並開始攛掇使用的方式和時機。

直接近身的話,易罔很清楚自己不具有和她匹敵的身手——最多也只就勉勉強強夠著她的一半——這匕首可以用來被動性地反擊,也許能找到時候,出其不意當作暗器來使用。

這些不過是猜想和預測而已,實際上的用處在真正用出來之前,不可能有人知道。

“我倒是一直以為你是無所不能,原來也有這樣的弱點嗎?”

寧魂夢咋了個舌,眼睛溜溜轉了一下,一副愉悅且悠閑自得的神態。她竟有所嘲笑,只是顧及了局面而沒有笑出太大的聲音,後道:

“呀,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說什麼呢——你剛才,有說過‘弱點’這個詞語嗎?”

和前幾句時截然不同的語氣,連帶著她的表情一起,標誌著這個人心情居然好得不得了。她頗是愉悅地,將手腕壓得更深,讓長劍帶刃的部分徹底沒入泥土之中,露出地表的部分只剩下了握柄。

緊隨而來是一陣急促而劇烈的地震。

隆隆的,幅度極其可怕,晃得人用盡全力也很難站住,不得不蹲下身來。蹲身都不一定,也許只有當整個身子都趴在地板上之後才足夠。易罔咬咬牙,愣是在晃蕩之中找了一個安定,只可惜這毫無穩定性可言,他甫頑強抵禦了幾秒,旋即那震動竟還變了節奏,攪得他措手不及。

“什、你這——!喂!”

“你先站直身子,再說話如何?”

作為地震的誘導者,寧魂夢本人自然是寬松。她既然操縱著振幅的變動,其自身自然便能選出最佳的站姿方案。意識到這一點易罔驟而深吸一口,屏氣蓄力,倏地站起後緊盯著面前之人,並極為專注地開始複刻這個人的姿勢。

有效,他如魂夢所願,站直了身子。頑抗的意志力之下他甚至前走了幾步,隨時一副要反攻的模樣。

寧魂夢左手伸起,拇指豎起,給予了他一個鼓勵的手勢。

“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快些——接下來呢?”

隆——!之後,是什麼東西破地而起,吱嘎聲也連綿不絕,那聲音接連而起,又互相疊合,一晃便成了一場煎熬。易罔下意識捂住了耳朵,這讓他一瞬失去了重心,所幸反應及時,只是半蹲而沒有徹底倒下。

地震有了減弱的趨勢,意味著她不是“增加”招數,而是“變招”。不知道這個訊息是好是壞,易罔迅速調整呼吸,囫圇環視了周圍,原來這新來的動靜是地裡藤根浮起所致。

“我至今為止見過的,所有木系靈力者,每個人都愛用這招——你們是什麼毛病?”

“既好用,消耗也少,何樂而不為呢?”

易罔眯眯眼睛,不禁嘴角上揚,在緊張之中保持著一份“鎮靜”。他可能是鎮定過了頭,以至於手腕顫抖著,給毫無肢體動作可言的軀體來一份變奏。

“你有資格說這話嗎?——我可不記得你的屬性是這個。”

寧魂夢點了點頭,說“我當然不是。”但緊接著話鋒一轉,十分自大且狂妄的語調,笑說:

“但論對這種雜七雜八東西的瞭解度,我還是有信心稱個當世前三的。”

“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受得住這個頭銜,虛高可不會長久。”

寧魂夢的表情更加舒緩有趣了些,好像很欣賞易罔這些個語無倫次的句子。她忽而搖頭,一臉唏噓,一副看人可憐的表情,走近來,就在易罔前面兩米左右的距離站定,道:

“你在說話之前,有好好考慮過嗎?——嘿,偷襲對我是沒用的。”

她非常靈敏,易罔的一出突然刺擊完全對她沒有效用。她像是在挑釁一樣,閃避得不完全,剛剛好讓匕首刃的側邊貼著她的面板。眼疾手快,易罔急速橫切,然而依然落空。

“是什麼讓你練出了這麼厲害的身手?‘逃跑’嗎?”

“相比這個,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哪來的底氣,居然有勇氣嘲笑我。”

寧魂夢擺擺手,此時發現她兩隻手都是空的,那把劍自從被插進了地裡之後就再也沒被理會……易罔心裡驟然一驚。

下一秒他再做任何的反抗都已經沒了價值。

他一小陣倉皇之後急忙向著戰場之外跑去,但藤根從隆起到現在,已經築成了一道無縫的牆。易罔極力去敲打,卻發現它硬如鋼鐵,連一點傷痕都留不下來。

“你剛才說的話差不多全回到自己身上了吧?這叫什麼?——‘物歸原主’?似乎這個詞語不是這麼個用法,管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