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了嗎?

“——話、話說啊,原來洛學長有個哥哥的嗎?”

寂緣有點想給這個不擇言的自己來一掌嘴,明明洛桓先前已經明確表達過“不記得這些親人”……說起來,還在地面上的時候,他有兩三次提到過,說洛家出事的時候,他還剛出生沒多久——不記得也是自然。

等下,那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呢?

被寧魂夢給收養了?

“有一個,叫洛桓的。”

“……我沒聽清楚?”

洛桓的姿勢變得不太雅觀起來,幸好目前只是翹腿的程度。他到底是個什麼心態,居然能在家人的棺材上面這麼坐著?洛桓壞意地笑笑,故意把語速拖得慢,給人造成一種要等待很久才能聽到下文的感覺。

“我是被魂夢收養的呢,你應該猜到了。”看寂緣下意識點了個頭,洛桓愉悅地吹聲口哨,接著道:

“起初是她取了個名字給我,跟著她一起姓寧。稍微大些之後,我知道本家的這些事情之後,我就說——‘能不能把那個哥哥的名字給我?’”

“她就這麼同意了?”

“你在說什麼呢,魂夢又沒有資格決定洛家的事情——她當時相當鎮定地點了點頭,一句話都不說,然後就把這個交給我了。”

然後,他扭了一下上半身,把劍鞘露給寂緣看。

☆、8月15日

不曉得是不是變相地想要炫耀一番,洛桓甚至動手開始解開劍鞘。他的動作快而不帶任何贅餘,不出幾秒,那柄劍便連同著鞘一起遞到了寂緣的手上。

其實對此並不抱有多大的興趣,不過他既然都塞了過來,也便不好拒絕。這是林寂緣第一次親手觸碰這種利器,以往倒是經常看見,基本是沒有用手真正去碰過的。

就像大多數有來歷的物件一般,當拔劍出鞘後,便能隱約在劍身上看到落款。陳屍館內的照明僅夠看個大致,但也好過在陽光下直視這些金屬物。那落款並不是人名,而只是個不止所雲的詞語,“長駐”。

“是抱著什麼想法才會留下這個詞的呢?”

原本只是自言自語,可能是因為此處過於安靜,於是便叫洛桓給聽見了。他還是輕佻,道:

“鬼知道了——某種意義上,真的是‘鬼’知道。”

並不想接他這個冷笑話的茬,寂緣嘆口氣,平靜以對:

“我並不是很懂,不過在我的觀念裡,刻字多數是留鑄造者的名姓吧?”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寂緣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了一個人。那個人和自己已經很多年的交情了,他也有一把家傳的劍,而其上留有的則就是他家當年那位家主的名字——並且那名字還挺奇怪的。

遠的不說,就說前幾天那位動機相當不明的蘇姓人士,她手裡拿著的木棍上面,也有留字。

“又不是成文的規矩,誰想遵守誰不想都是自由的。”

洛桓雖很輕佻,但說的話基本難以反駁。從最開始認識他到現在,其中實際相處過的時間並不多長,不過這個人的性格鮮明得很,已經足夠留有一定的印象。

說起來,半年前?還是三四個月前,記不清時候了——這家夥給人的印象是這樣的嗎?

“隱隱地記得有段時候,我把他當成是個瘋子來著……”思路及此,林寂緣不禁喃喃。

“——聽魂夢說,這把劍是她從地裡刨出來的。據說剛拿到手的時候已經鏽蝕得不成樣子,後來相當於被重新鑄過,才勉強恢複成能夠使用的程度。”

“我聽說一些寶劍,能幾百年都不受侵染?”

洛桓對此並不否定,他耿直地點了點頭,然後直言不諱:

“我也沒說我家的鑄劍術有好到那種程度啊。”

這真的是……無法反駁。感覺這個人不太按常理出牌,怎麼說呢,人總該會有些虛榮心之類的東西吧,當提到這種並不太值得驕傲的事情之時,哪怕不隱瞞,多多少少會有點猶豫——他卻只是徑直將缺處闡明罷了。

林寂緣差點就想問那個重鑄的人是誰了,然而好幾次的經驗告訴她,這也許也不需要問,總之就是把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全推到一個人身上就好。

“——不過說實話,‘洛桓’這個名字並不是完整的。”

“什麼意思?”

洛桓對著這邊伸了伸手,寂緣下意識便想把東西交還回去,不過一個轉念,她驟然收了手,並堪堪把此物擋在了自己的背後,一副“還是不要還給你了”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