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有。”

易罔撓了撓頭,向周圍張望。

這塊地方畢竟是墓地,呆久了有點慎得慌。順帶聯想一下腳底的泥土中埋藏著不少軀體骨骼,他們一定也很想要好好地站回土地上吧?然而在站回之前,本應被踩在腳下的泥土才是他們身上的壓迫物——這麼想著似乎有點諷刺,林寂緣深呼吸,以作鎮定。

易罔他看了半天,也不見得有人過來。依照他的請求,等了有三分多鐘,還是沒有結果。

“……說好的三分鐘。”

“嗯,嗯……”他不能反駁,也沒辦法強詞奪理。

“你還要我繼續等下去嗎?”

“我是這麼想的。”他也嘆氣,“你會聽我的話嗎?我覺得不會。”

林寂緣的腳其實已經走開兩步,而第三步正踏到一半,她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辦法真的離開。

“你做什麼。”

“這算是……強人所難吧。”他笑,抓著寂緣肩膀的力道又加深了幾分。“而且我有自信……讓寂緣走不了。”

他沒有說大話。當寂緣試圖沿著她之前的行進方向繼續移動時,不只是受到了男生的牽制,原來地上也已經做了法術,有一道不起眼的細線攔著。她方才已試探到了線的一側,果然豎起了一道肉眼無法察覺的牆壁。

線本身有光澤,是純白色。能感覺到是靈力的一種,但寂緣說不出它是個什麼屬性。

“說得好像你很厲害似的——然而這並不是你的手筆吧?”

“為什麼這麼說?”

林寂緣嘆口氣,手抵在隱形牆面上,一下一下叩擊。這牆不是硬質,碰上去似乎有彈性,用點力的話,可以探出去半個手掌的長度,後果便是被這凝膠一般的觸感給反彈回來。

“我並不覺得易罔有能力做出這樣的東西啊。”

“你就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嗎?——雖然你說對了。”

肩膀上驟然的劇痛讓寂緣吃了一驚。

“這——!”

回頭看,這個易罔竟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手上炫耀技術一般,將劍柄轉在手裡把玩。而劍刃上真的帶了血,還在流動,果然是來自於這新添的創口。

“不好意思了,但我覺得有必要這麼做。”

趁寂緣還沒來得及防備,他一下子從背後將女生制住,手上的劍刃也朝著寂緣的咽喉。抵著脖子的劍刃竟是滾燙,即便他不動手,憑熱度都已經能燙掉一層面板。

說實話,寂緣的第一反應是,這家夥竟然會傷害自己。旋即她馬上想起,就在十分鐘左右的剛才,作為加害者的那位不也是自己嗎……這或許就是貨真價實的自作自受吧,想著,林寂緣甚至動了動身體,反而去蹭那個劍刃。

而果不其然,劍刃非常輕易地便劃出了一道口子。

易罔好像暗自在使著勁,既讓劍抵住以威脅,卻不像是真心想要加害的樣子。“你別亂動……”他無奈,“我怕你的身上的口子比預計的要多。”

“你這句話說的,我就很難明白了。”

什麼叫做“比預計多”?這種事情竟然是在他的預計範圍之內?寂緣根本不能理解,也沒有聽從他的吩咐,反而想要拗著一口勁,他說什麼偏要反著去執行。

胡亂動彈的幾下雖然又給脖頸增添了好幾道傷痕,但意外地有效。如果再繼續掙紮下去,就不是劃破面板這麼簡單,而可能給動脈造成致命損害。意識到這一點的易罔不得不放鬆了姿勢,讓寂緣有了一瞬間,能夠從他的手下逃脫。

位置不太妙。

寂緣只能從自己的前方抽身,但面前看不見的有一堵牆在。

“嘖。”

撞上牆面的感覺像是癱在果凍裡一般,這很美妙,眼下可沒有這餘心去享受。這反彈的力道,一個不留神可能就會把自己帶回到那個人旁邊,如此一來脫逃就會毫無意義。寂緣稍有心急,扭了身子企圖換個有利一些的角度。

她姑且算是成功了,偏移了的軌道讓她成功地從易罔身邊竄過。然而這個舉動也是失敗,林寂緣高估了自己的身體能力,扭了腳。

“我說,寂緣……你不要勉強自己。”

“是誰先挑事的,你先搞明白,行嗎?”

易罔為什麼突然表現出了這樣的態度?一點預兆沒有,只讓人覺著不可思議,甚至有種“這家夥的腦子是不是突然出了毛病”的念頭。

“……好像是我。”

他這到底算是無理智,還是清醒呢?一方面做事莫名其妙的,但居然能客觀地認識到當前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