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辦公室裡面走出來的, 明明半小時不到, 但是總感覺已經過去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或許這就是辦公室自帶的debuff吧, 度日如年buff。

誰都值得擁有。

喬妺回來的時候,喬婉正在整理期中考的試卷, 順手也就將喬妺胡亂塞的卷子給摸出來整理好了。本著別人的東西不能夠亂看的原則,她並沒有試圖去看喬妺的試捲上究竟寫了什麼東西——

雖然說她真的很想看一下, 喬妺的英語和數學為什麼會考成這個樣子。

英語就算了, 常言道語文和英語是有仇的, 往往英語好的人語文都不怎麼樣,或者語文好的英語正好是短板。這一點在她和喬妺的身上簡直就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但是數學不應該啊!

英語說的過去, 數學是真的說不過去了。

老師們早就說過了, 數學好的人物理不一定會好,但是物理好的數學一般也不會差。

憑著喬妺的物理成績發誓,喬妺正常情況底下根本就考不到這樣的奇葩成績, 不說全班第一吧,至少不至於現在比自己還要差。

等到喬妺回來的時候, 她正想開口問一下情況——諸如老師是不是興師問罪了之類的——但是一看到喬妺的神色, 她就自動自覺地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咽回去了。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現在的喬妺, 喬婉覺得,大概只有“行屍走肉”這四個字是合適的。

——好像行走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她只是沉默地往前走,沒有想過要走到什麼地方去,更加不知道要怎麼走過去。

最後還是喬婉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她才知道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停下,然後安靜地坐下,給喬婉講題的時候,破天荒地出錯了。還是從一開始就錯到最後。

但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是得出了和官方一模一樣的答案。這說明她的思路還是清晰的,又或者說,做題已經成為了她的一種本能,不管她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哪怕她已經不能思考了,她也能做出來。

喬婉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

方才整理的時候,她粗略看了一下,喬妺錯的大多都是最後的計算結果。但是在現在這種兩眼無神好像魂遊的情況底下喬妺都能夠做對的題目,為什麼當初考試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沒有做對?

很難得的一個,喬妺沒有用來刷題的晚上。

先前喬妺全程刷題的時候,喬婉覺得她是一個瘋子,現在喬妺不刷題了,她應該是感到一點點高興的,但是一點都沒有。不刷題的喬妺看上去就像是整個人都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一般——

很危險,像是一條溫和的,鹽度純淨的鹹魚。

喬婉還是更加願意看到一條刷題的鹹魚喬妺。

“啊,抱歉,應該是算錯很多了吧。”喬妺將試卷和答題紙都丟回來給她,“自己看著答案算一遍好嗎,我現在狀態不是很好,恐怕會誤導你。”

喬婉將試卷拿開,在草稿紙上面寫道:“剛才老師將你叫出去說了什麼?你看上去非常不好?”

原本是不想過問的,但是喬妺這樣的狀態真的非常讓人擔心——從辦公室裡面,不沮喪,也不生氣之類的,反而是一種空洞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黑洞,不知道需要用什麼去填滿它。

太懂事的人都是叫人心疼的,因為她們往往不會去表達自己內心的不良情緒。

只是在心裡一層一層地積壓下來,然後就向著不可挽回的方向,一去不回頭了,直到有一天這些積壓的情緒爆發出來,造成讓人痛心的後果。人們會惋惜,說這麼好的一個人——

但是當初,是他們不願意接納這樣的負面情緒的。

一個人,怎麼可能總是陽光向上的。

“什麼事情都沒有。”淺色的眼瞳中,視線開始有一點點的焦距,喬妺看完了紙上面的話,然後將本子推開了,“老師跟我說了很多東西,都是為我好的,我很感動。”

喬婉:“......”從你的臉上,我可是一點點感動都沒有看出來,看到的只有“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去哪裡”的迷茫感覺,這樣懷疑人生的神情出現在你的臉上真是見鬼了。

“我也不知道老師跟你說了什麼。”她想了想,繼續在紙上面寫道,“或許你現在只想自己安安靜靜一個人待著,那麼我就不打擾了,但是你必須知道,如果你什麼時候願意說了,我一直都都這裡,是你的同桌,可以聽你說。”

喬妺抬頭,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個字不寫就將本子給推回來了——意思相當明白:“讓我自己一個人靜靜吧。”

喬婉一點都不強求,將自己的本子收回去,就刷題去了,甚至沒有給喬妺多一個眼神。她知道,只有誰都不會注意到自己的時候,才能真正地開始想一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