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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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躍似乎跟他關系很好,時不時開他幾個玩笑,逗得大家合不攏嘴,孔英光一邊笑一邊作勢要揍他。
聊著聊著,眼看將近晚飯時間,孔英光張羅大家一起吃飯,孟先生婉拒了。聽說他和關庭最近在冷戰,我們也不好說是跟關庭有約,另找藉口搪塞一番,坐車先回了貿大。
關庭大一參加轉專業的考試後,終於脫離哲學苦海,轉到了外院下的商務英語。只要和商科沾邊的專業都是貿大的強項,按說沒有冷門專業轉強勢專業的先例,但耐不住關庭她爹神通廣大,硬生生鑿出這個先例。
室外的高溫逐漸降下來,雖然地面依舊燙得能煎蛋,晚風一吹,到底有了幾分暢快的涼意。火燒雲鋪開將近半邊天,金紅、橘紅、胭脂色、鬱紫、葡萄灰,顏色瞬息千變,繽紛錯繁,每朵雲都滾了半邊佛手黃的金邊,像隨時準備潑人一頭金湯。我們走的小路通往貿大的西後門,一路上沒見多少人,只前面遠遠走著一對小情侶,再前面是兩個穿長裙的姑娘。
孟先生沒說話,我看了幾回,從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見背後沒有人,我大著膽子碰了碰身邊的手,他沒什麼反應,我伸手勾他的手指,他終於轉頭看過來。
“怎麼了?”
我“嘖”了一聲,納罕他怎麼突然不開竅了:“你牽我一下啊。”
瞥了眼身後的空街,前面又傳來小情侶嬉鬧的叫喊聲,他揶揄道:“這會兒你又不怕在外面被人看到了。”
這人真記仇。我有點下不來臺:“不牽算了。”
“誰說不牽了。”
他攏住我的手。掌心熱得像炭一樣鑽心,我成了只沒長腳的氫氣球,要不是被他牽在手裡,早飛到天上去了。
“別鬧。”
孟先生輕輕一甩我的手腕,忽然說了這麼一句。回過神,我才發現自己的指頭尖一直在他掌心裡劃來劃去。他的手長,掌心肉偏薄,手背起伏的骨節顯得更加分明,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硬。我頓時心猿意馬,扣緊他的手指,腦袋湊近,朝那形狀削薄的耳朵裡吹了口氣。
孟先生瞪了我一眼。
我腦子裡那點綺思遐想煙消雲滅,梗著脖子道:“小氣。”
他不理我了。
又走了一段,他握我的手忽然緊了一緊,問道:“你想說什麼?”
我心髒一跳,沒發現自己哪裡洩露了天機,趕緊搖頭:“沒有啊。”
他狐疑道:“看你好像想跟我說什麼。”
“猜錯了,沒什麼。”
我趕緊掉過頭,轉向另一邊。
孟先生先去了趟圖書館找他師兄拿要用的書,離女生宿舍還有一段路,遠遠就看見關庭沖我們揮手。
“你們怎麼才來!遲到請客!”
“好好好,請客。”我說,真是拿這祖宗沒轍。
貿大和政大之間的四華路常年人滿為患,網咖、小酒吧、書店、臺球室、燒烤攤、大排檔、小飯館等等一應俱全,一入夜,街沿兩邊全被流動商販佔滿,沒有地兒容人落腳。
關庭對每家鋪子都瞭如指掌,勝似地頭蛇,輕車熟路地領我們到一家生意紅火的燒烤攤前,揀了張稍微幹淨的桌子坐下。她跟我們在一塊兒從不客氣,噼裡啪啦地要了一單菜,又催老闆拿來六瓶凍啤酒。
孟先生還沒說話,她就比了個“停”的手勢:“喏,這一瓶給你,我和何遇君一人兩瓶半。”
我爭辯道:“為什麼我要喝兩瓶半?”
孟先生也說:“少喝點。”
“好好好,我三瓶,你兩瓶。孟潛聲你怎麼像我倆的爹似的。”關庭把我跟前的第三瓶拿回去,撇了撇嘴,直接對瓶吹,“來來來,幹一個先。”
今天關庭心情欠佳,串兒還沒烤好,酒早喝了一半。她先罵了頓孔英光當作定場詩,過足嘴癮,心情好轉不少,等燒烤端上桌,兩瓶半啤酒已經在肚裡蒸發了。她可能喝得有點暈了,嘴說個不停,絮絮叨叨地講完了學生會裡好玩的事兒,又開始八卦她室友和外院的女生,講自己怎麼在和她們的爭吵中大殺四方——老實說,有些話聽得我不大舒服。
關庭用筷子把茄子撕成一條一條的,慢吞吞地說,她是在女生宿舍常有的一次臥鋪夜談之後發現自己被同班女生疏遠的。
她大大咧咧慣了,等後知後覺發現,已經為時晚矣,室友們都不情願再跟這個“談過四五個男朋友的隨便女生”深交,日子一長,班上和院系裡還傳出她仗著有錢腳踏幾條船的風言風語。
匪夷所思的是,這捕風捉影的幾條船當中居然還有孟先生。關庭講到這裡大笑連連,我一頭霧水,孟先生似乎有些無奈,把最後一點酒倒進自己杯裡,空酒瓶放到桌腳旁,順手將關庭點的腦花推到她面前。
“這些人也是無聊。”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