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下學期開學後,孟先生去系辦列印自己的期末成績單,發現自己的績點往下掉了一點兒,上學期的期末成績排在孔英光後面。

“談戀愛果然影響學習。”

他總結道。

我心虛地咬住吸管,喝了一口冰涼酸甜的果茶,商量道:“不然等會兒早點回去?”

“晚上不是要和關庭一起吃燒烤?現在還早,轉轉再回去吧。”他抬頭瞟了眼店裡的掛鐘,注意到我的表情,會意一笑:“你在想什麼?”

“怕耽誤你學習。你不是想保研嗎,名額那麼緊張,要是績點不夠高的話——”

他不以為意:“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靠自己自覺,你也幫不上忙。”

我噎了一下:“……你不要這麼直白。”

“好吧。我是說,你用不著怕耽誤我的時間,畢竟要勞逸結合。”孟先生換了個姿勢,半坐半靠在單人座裡,安適地用手撐著一邊側臉,目光在我臉上逡巡不定。

“怎麼了?”我下意識摸了摸臉,“臉上沾東西了?”

他撐起身子趨近,手肘壓在近我一側的扶手上,壓低嗓音道:“我想親你。”

我四下張望,背後一大盆落地的綠植將這張小圓桌隔成了一個相對隱蔽的空間,綠植的葉片後面傳來男男女女低聲的交談說笑,收銀臺後的姑娘跑進了門簾後面,一直沒有出來。確保沒人聽見我們的說話內容,我才重新回過頭坐好。孟先生全程看在眼裡,笑得耐人尋味,我被他盯得有點無所適從,佯怒說:“還在外面,也不怕被人聽見。”

那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坐過來。”

雖然理性高舉拒絕的大旗,但身體還是毫無氣節地湊過去:“等會兒被人看見,我看你怎麼……”

門口的風鈴“淩淩——”作響,我猛地往回一縮,孟先生也直起上身,向外看去,半天不見有人走到收銀臺前點餐,才笑道:“是有人走了。”

我喝了口果茶壓驚,剛嚥下去,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傾身吻上來。

孟先生是正兒八經地只親“一下”,蜻蜓點水般一沾即走,剛剛分開,我情不自禁按住他的後腦勺,在他下唇上舔了一口,舌頭往裡鑽,於是他又跟我胡亂攪在一處。

腳步聲剛響起來,下一秒來人的影子已經落在桌上。我們忙不疊推開對方,我裝腔作勢地端起杯子,孟先生還沒掉開視線,就定在了原處。

“咦,孟潛聲?”

我一口飲料差點嗆進鼻子裡。轉頭一看,孔英光出現在綠植旁,他身邊的人也跟我打了個照面。

“王躍?”

“何遇君?”

孔英光的目光在我們倆之間打轉:“你們認識啊?”

“這是我對鋪。”

王躍走到跟前,一拍我的肩膀。

孔英光笑著說:“也太巧了吧,孟潛聲是我室友。正好,外面熱得很,咱們擠擠,一塊兒坐。”

我把椅子往孟先生旁邊挪,心裡直打鼓,不自覺地朝他望去。孟先生回了一個平靜的眼神,鎮定自若地沖孔英光道:“你今天不是搞活動去了嗎?”

“對啊,弄個什麼志願者。煩死了,叫我們太陽底下跑半天發破傳單,人都曬化了!”孔英光把裝著半杯飲料的玻璃杯放在桌上,“你們倆這大熱天兒跑出來,又是幹什麼?”

“買點兒東西。”孟先生說。

王躍搬了把椅子坐在我旁邊:“你們互相都認識啊?”

“孟潛聲是我朋友,我去貿大找他的時候見過孔英光。”

王躍恍然大悟:“原來你在貿大的朋友就是孔英光的室友。你以前沒跟我們說過名字,我一直不知道。”

我問:“你們倆又怎麼認識的?”

“嗐,我跟孔英光都在那個大學生志願組織嘛,經常一起搞活動,就認識了。”見我驚訝,他開玩笑說,“看不出來孔英光還是個會做志願者的人,是不是?”

孔英光不輕不重地給了他一巴掌,笑罵道:“少擱這兒抹黑我!”又大剌剌地對我笑道,“大家都懂的嘛,為了方便評獎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