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節(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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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是啞的:“你恨我嗎?如果沒有我,也許,你便不一定要嫁給大哥,你可以選擇自己的——幸福——”
秦箏搖頭:“無論有沒有你,結果都是一樣,如果沒有你,我的結果是——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愛人與被愛的苦,永遠不知道什麼是幸福,永遠把對大哥的同情與憐惜當作愛。”她頓了一頓,“愛我一天,好不好?”她輕輕地問。
假如還有人拒絕得了這樣的哀怨,那就根本不是—個活人了,那隻可能是一個死人。秦倦睜開眼睛,不看秦箏的表情,輕輕地吻上她的唇,他眼裡的淚就滑落到她的臉上,滑落到她的唇間,是苦的。
“倦,我唱一首歌給你聽好不好?”秦倦終於肯愛她,秦箏今生最大的心願終於可以成真,即使只有一天,那也是從下輩子偷來的,她眼睛都在閃光,亮得像明媚的燭火。
秦倦答應了愛她一天,自然不會忤逆她的意思,即使他更寧願這樣看她,看她到永遠,但他仍微微一笑:“你唱吧。”他記得,當年在戲班子裡,她也是這樣一天到晚拉著他,纏著他要唱歌給他聽,結果是常常他不勝其煩,兩個人爭吵起來。
她看了他一眼,嘴角帶笑,知道他也想起了幼時的舊事,輕輕一笑之後,她輕輕地唱了起來:“芄蘭之支,童子佩璽。雖則佩璽,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帶悸兮。
芄蘭之支,童子佩牒。雖則佩牒,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帶悸兮。“歌聲悠揚,幽幽有出世之音,像跨越了十年的時光,讓兩人回到了從前。
這是《詩經。衛風》的一首小詩,叫做《芄蘭》。
秦倦近十年沒有聽過這樣清麗的小曲,當年覺得好生無趣,如今卻是痴了。
他靜靜地回想詩意。
芄蘭的枝條啊,彎得那麼漂亮;那個男孩子啊,腰間佩著角雉;雖然他是這樣的得意,他卻不願意喜愛我。他的容貌是這樣的漂亮又神氣,衣帶長垂,飄得讓我心動。
芄蘭的枝條啊,彎得那麼漂亮;那個男孩子啊,把扳指帶在手指上;雖然他是這樣的得意,他卻不願和我親暱。他的容貌是這樣的漂亮又神氣,衣帶長垂,飄得讓我心動。
她是這樣地一直跟在他身後嗎?是這樣一直等著他嗎?
秦箏唱完了,卻見他怔怔地發愣,心下一怔,不禁怒道:“你有沒有在聽啊?”
秦倦一笑,抬起頭來,看著她,也輕輕地唱: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皎人瀏兮。舒憂受兮,勞心搔兮。
月出照兮,皎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秦箏怔怔地聽著,臉上微微一紅:“你捉弄人啦!”
這是《詩經。陳風》的《月出》。秦倦的聲音低柔,讓歌越發動人的不是他有如何魅人的嗓子,而是他那低低韻味,那是情人的歌,不是戲子的曲。
月出,月光皎亮,俏麗的人兒多麼美貌,緩步蠻腰,讓我悄悄為她心力消耗。
月出,月光皓潔,俏麗的人兒多麼美貌,緩步輕盈,讓我為她不安煩躁。
月出,月光當頭,俏麗的人兒多麼美貌,緩步婀娜,讓我為她費盡辛勞。
秦倦聽她別扭,也只是笑笑,緩緩地道:“弋言加之,與之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秦箏慢慢地念道:“弋言加之,與之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她淡淡地苦笑,這是《詩經。女曰雞鳴》的一句,等到明日日出雞鳴,這一切,就都只是鏡花水月,一場空而已。
“倦,你的臉受傷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她側過頭問。
秦倦搖了搖頭,笑笑:“你問這幹什麼?”
“你不傷心嗎?”秦箏惘然地看著他的臉,“你本是——”
她沒有說完,秦倦打斷她:“你在乎嗎?”
秦箏想了想,也搖了搖頭:“我只是惋惜。”
秦倦微微一笑:“惋惜什麼?”
“本來很美的東西,被毀了,我當然惋惜。”秦箏似笑非笑,玩笑地點著他的臉,“我就不信你會如此大度,秦大樓主都可以成仙了,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怨?你騙騙別人還可以,拿來騙我——秦大樓主不覺得自己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