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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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
陳錦回過神來,見音夏與瑞兒正擔憂的看著自己。
音夏道:“姑娘,你沒事吧?”
陳錦搖搖頭,“沒事。去跟大哥說一聲,我想四處逛逛,便不隨他進去了。”
那一扇朱紅的門扉依舊鮮明,不似多年前那般頹敗破舊,她怯了,在這什麼都還未發生的現在,不敢走過去,更不敢直面這個叫慕雲陰的青年。
慕雲陰死後,她常常自夢中驚醒,醒來發現衣服一片濡濕,再不能入眠。自我懷疑從心底深處不斷瘋長,像纏住行人腳踝的繁茂水草,仿若在拉著人往下墜,直到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咱們都到門口了。”瑞兒小聲嘀咕道。
音夏雖然覺得奇怪,到底是依言去了。
慕府門前,陳珂正與迎出門來的慕雲陰說話,聽音夏回了話,眉頭一皺,“錦妹妹可是哪裡不舒服?”
音夏道:“大爺不必擔心,姑娘一切都好。只是姑娘是頭一回來這鹽田城,想四處看看,明日咱們便又要啟程了,以後也不知什麼時候還能再來,自然要不虛此行的。”
陳珂還沒說話,慕雲陰先笑了起來,對陳珂道:“想來令妹是害羞了,到底是姑娘家,這也是常有的事,便讓她去吧。”
陳珂也沒再說話,只叮囑音夏好生伺候,轉念一想,又讓東遠跟著,這鹽田是繁華熱鬧,但正因了這份熱鬧反而更容易出事。
這裡音夏與東遠辭了陳珂與慕雲陰,音夏上了馬車,東遠騎馬跟在後面。青油黃頂車自慕府門前過,輕風掀起車簾一角,露出裡頭姑娘家精巧白皙的下巴,以及那抿成一線的紅唇。
慕雲陰眼力極好,簾子掀起那一剎,看見安坐於車內的少女轉過頭來,清淺眸光自他臉上一劃而過,不放肆,不張揚,只是淡淡的,沉如水。
輕風東送,車簾重新垂下,將所有一切隔絕在外。
待再看時,只徒留馬車遠去的身影。
這一下午,陳錦只讓馬車延著鹽田渡口一路走,偶爾停下來,也不下馬車,只在車裡,掀開簾子看看外面。
音夏心中泛起擔憂,不知姑娘這是怎麼了,出門的時候明明還好好兒的,卻也不敢多問,深知姑娘不想說的事,就算旁人再追問,她也絕不會吐露半個字。
瑞兒是活絡的,見陳錦不言不語的,便道:“姑娘想吃小食嗎?瑞兒去給你買來。”
不遠處確有小販支著一個賣糖糕的小攤,攤前圍著幾個紮著小辨子的孩子,手裡捧著一、兩文錢,眼饞的看著小販手裡的糖糕。
這丫頭怕是憋壞了,陳錦道:“也好,你便跟音夏去買吧。”
瑞兒拉著音夏歡歡喜喜的下了車,這裡陳錦靠在軟枕上,閉眼假寐,這一路離徽州越近,她的心便越不能平靜,真相就在前方,只要到了徽州,一切都將揭曉。
她按捺住波動的心緒,長長舒了一口氣。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伴隨著人們的叫喊聲,陳錦伸手去掀車簾子,手還未沾到分毫,只覺馬車開始劇烈晃動,身體瞬間失去著力點自榻上摔了下來,好在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毯,這一摔倒不打緊。只覺馬兒嘶叫著朝前奔去,速度極快,陳錦花了些力氣穩住身子,估計拉車的馬匹受了驚嚇,所以發了瘋。
她手還未大愈,此刻用力抓住榻延時只覺得疼痛無比,陳錦咬緊後槽牙,將身體撐起來,風將車窗簾子揚起來,只見外面的景物正在飛快地往後退,她探出頭去,看見馬車後方是騎馬追來的東遠並兩個長隨,前方是鹽田渡口未設柵欄的河道,照這個速度沖過去,她會掉進鹽田河。
這條河寬且長,又因近日雨水頻繁,河水湍急無比,別說她現在絲毫不會武功,即使是前世,她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安全無虞。
思忖了片刻,她定住神,掀開前方的車簾,雙手護頭朝外猛然一跳!
跟在後面追的東遠及兩個長隨只見一團影子自馬車內飛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一頭撞在路邊的柱子上,便趴著不動了。
待認清了那個昏過去的人是誰,東遠嚇得心都快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從馬上連滾帶爬的跑過去,將人扶起來,只見陳錦雙目緊閉,臉上幾處傷口正在外往冒血,嘴唇慘白慘白,彷彿已經斷了氣。
東遠大氣不敢出,心思轉念間已把天上地下的各路神仙菩薩求了個遍,只求二姑娘沒事,否則他這條命也不打算要了,伸出兩指便要去探陳錦的氣息,被疾跑過來的瑞兒推到一邊,音夏將陳錦自東遠懷裡接過,也是嚇得不輕,慌亂低頭檢視陳錦的傷勢。
臉上有幾處擦傷,露在衣物外的面板沒有明顯傷痕,只是現在這個情形也不能扒了衣服看,音夏抖著手搖了搖懷中的人,叫喚道:“姑娘,姑娘醒醒。”
陳錦雙眼緊閉,紋絲不動。
瑞兒紅著眼瞪著東遠,“你幹什麼?姑娘都這樣兒了還不趕緊去找大夫!”
東遠爬起來,依言去找大夫,跑出兩步又被音夏叫住,音夏道:“我們先把姑娘送回客棧,東遠你將大夫直接請去客棧裡,大爺那兒你看看要不要去通知一聲。”
一聽她提起陳珂,東遠感覺全身血液都要凍住了。爺讓他跟出來就是為了確保二姑娘的安全,如今二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兩個長隨很快重新找了輛馬車來,幫著音夏與瑞兒將陳錦扶上車,長隨駕車往客棧趕。
東遠在原地跺了跺腳,翻身上馬,又叫另一個長隨去慕府告訴大爺一聲,自己則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