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珂之死來得突然,陳夫人聞此噩耗,直接就病了。

葉姨娘也是傷心過度,起不了床,如今陳府裡只剩下陳知川一個主事之人,好在有陳玉陳雪幫忙,早早的佈置好了靈堂,陳錦和元徵到時,東府裡白帳漫天,陳錦瞧著,眼底一熱,生生的又將那淚逼了回去。

哭沒有用的。

她要替他報仇。

陳知川動作極快,陳珂已經合衣入棺,聽聞陳錦要開棺時,陳知川有些為難,但見陳錦一臉絕決,卻是一個不字都不敢說,忙命人推開棺門。

陳錦走到棺槨旁,雙手撐在棺身上往下看。

陳珂嘴唇沒有絲毫血色,那是失血過多所致,臉上的血跡早已被擦得幹幹淨淨,發冠整齊,仍是那個英俊的陳家大公子。陳錦拉開壽衣的衣襟,胸口處的大窟窿直接洞穿了整個身體,讓她得以看見身體下那堅硬厚實的棺木本身。

眼淚終是沒有忍住,一滴滴滾落下來。

元徵扶住她的肩膀,感受著手掌下這副身軀,感受著她此刻的痛苦與悲哀。

元徵恨不能替陳珂去死。

這樣,起碼她就不會那樣傷心了。

他與她相識那麼久,從未見她流過一滴眼淚,此刻,卻是淚如雨下。

靈堂裡隨後響起細細密密的哭聲,那是丫頭們的哭聲,碧羅膝行至棺槨前,眼睛哭得通紅,輕聲道:“大爺,你怎麼這麼狠心的離開碧羅?碧羅已有了你的骨肉啊!”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陳錦轉頭看著碧羅,她與音夏同歲,此刻哭花了妝,看著委實狼狽,“音夏,把她扶起來。”

音夏忙上前將碧羅攙扶著站起,陳錦道:“東遠呢?”

碧羅哭著搖頭,“只有大爺被送回來了。”

陳錦看向元徵,元徵會意,朝堂外的九月示了個眼神,九月立刻領命而去。

“你如今有了大哥的骨血,就好好休息著,”陳錦對碧羅道,“你放心,陳府不會虧待了你,前提是,這骨肉你保得住。”

碧羅忙又跪下,“碧羅知道大爺是被奸人所害,碧羅就是拼了這條命也會保住大爺唯一的骨血!請姑娘放心!”

陳錦讓音夏和京予送碧羅去後堂休息。

她俯下身,重新將陳珂的衣服整理好,對著已經毫無生息的人說:“大哥放心,你的孩子我會盡心替你照顧著,讓他平安長大。至於這殺兄之仇,妹妹是一定要報的,我知你向來仁善,但此仇不報,妹妹一輩子寢食難安,縱然那人是你一心信任所在,妹妹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她聲音極輕,只有近旁的元徵聽到了。

短短幾句話,說得又輕又慢,卻聽得元徵心中震驚不已。

他看著她,似乎要重新審視自己的妻子。

他知道,她遠比自己知道的要厲害得多。

陳珂死得不明不白,一應事宜從簡,陳知川只想快點將他下葬了事,陳錦眼睛看著,卻什麼也沒說。

人已經死了,做再多不過是給活人看的。

早早入土為安才好。

陳珂出殯那日,陳錦沒去,只在太子府中設了靈臺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