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當時臉上的表情,只記得元徵看到她時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詫。

他認得她。

她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這些資訊。

轉念一想,他自然是認得她的。

她是元修身邊最忠誠的下屬,滿朝皆知。

兩人身周的光線並不好,但同是習武之人,眼力好得驚人。元徵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而她,表現得異常冷靜。

但是隻有自己才知道,她那時有多緊張。刺殺過程中與侍衛交手時她受了傷,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若他想制住她,完全不用費太多力氣。抑或者他不用親自動手,只要喊一聲,滿府的侍衛隨從便會蜂擁而至,她將死無葬身之地。

“到那邊去看看,刺客可能藏在灌木叢中!”

有聲音從遠方來。

她心驚不已,臉上卻仍沒有太多表情,只握劍的手微微的收攏五指,手臂上的傷口似乎又綻開稍許,血流如注。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每一步都似踩在她心尖上。

這些年她殺過的人數也數不清,這雙眼看過太多死狀,這雙手也洗過無數遍,但別人的血卻是無論如何也洗不掉的。每殺一人,她都會在院子裡埋一個小瓷瓶,瓶裡裝著她寫的遺書。她知道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會有人翻出那些遺書來看,但她仍不知疲倦的寫下去,到現在,連她自己也數不清自己到底埋了多少瓷瓶在土壤裡。

今晚,她便真的要死了。

她這樣想。

突聽元徵輕咳一聲,在刻意營造的安靜裡顯得格外刺耳。

“誰?!”

呵斥聲近在耳畔。

她握緊了劍柄,只要一用力,她便能跳將出去,與來人戰個你死我活。她還未有所動作,身旁的元徵突然開口道:“是我。”話說完,他走了出去。

來人見了他,恭敬道:“不知四太子可有看見一個黑衣刺客?”

元徵輕笑道:“這黑燈瞎火的就算是兩個刺客也看不清啊,可是誰遇刺了?”

來人見他說得這樣雲淡風清,更不敢有絲毫怠慢,說道:“是兵部尚書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