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回了院子,那時已是三更了。

音夏擔心她沒用晚飯,餓壞了身子,便要去叫阿風起來熱一熱吃食,被陳錦叫住,“不用去叫阿風,我不餓。”

音夏道:“總得吃點什麼,夜還長著呢。”

陳錦搖搖頭,命她將房門關上,桌上燃著一盞豆燈,陳錦的臉映著光,顯得深沉。

“姑娘快些歇息吧,天色這樣晚了,明日估計還要早起去給葉姨娘請安。”

陳錦嗯了一聲。

音夏便出去打了清水進來給她洗漱。

脫了衣裳躺在床上,陳錦仍是了無睡意。

又想起前世陳錦的那個孩子來。

沒能活過一天,死因卻怎麼都查不出來。

其實哪裡是查不出來,不過是不敢查罷了。

那時元修帝位仍未大穩,朝中虎狼之輩甚多,稍有不慎,便會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即使貴為一國之君,但這一國之君來得卻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這江山守起來倒比別人更難一些。

元修把那孩子葬在寢殿後面的山坡上。

說讓他能看盡京城之繁華,繁花之輝榮。

她陪著他在那山坡上造了一座墳,墳上沒有名,只有一坯黃土迎風飛揚。

元修雙手撐在那黃土上,落下淚來。

她在旁邊站著,心裡卻沒有多大的感覺。

曾經那讓她心慌失措的淚水,如今再看,竟也平常。

是啊。

皆平常。

第二日,陳錦起得早。

音夏進來伺候時,見她眼下的青影,便知她一夜未睡好。

“姑娘,吃了早飯再去葉姨娘那兒吧。”

陳錦點點頭,起身梳洗。

陳玉和陳雪陪著陳珂下江淮,院子裡無端冷清了許多。

“瑞兒好些了嗎?”用飯時,陳錦隨口問道。

音夏回道:“好些了。”

“只怕在怪我。”

音夏忙說:“哪裡會?姑娘都是為她好,此時不打,難道等她以後闖了大禍再來教訓嗎?”

陳錦淡淡一笑,“你倒是明事理,她人呢?”

“在廚房裡躲著不敢見人呢,”音夏笑了起來,“說是臉上的傷還沒好全,怕姑娘見了沒胃口,便不肯出來。”

“叫她回來伺候吧。”陳錦放下筷子,輕聲道。

音夏高興地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不一時,便帶著瑞兒進來。

瑞兒跨進門,先給陳錦跪下磕了個頭,“姑娘,瑞兒已經知道錯了,還望姑娘待瑞兒像從前一樣,不要嫌棄了瑞兒。”說著那淚珠子便滾了下來,哭得那叫一個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