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幾家人一出帳子,陳府眾人便看到了,陳淑看著那頭站著的墨斐然,一張臉紅撲撲的,恨不能插翅飛過去,雖然她並不知道這英俊的公子到底是誰。

陳茵也在看墨斐然,只是在她看來這公子雖然英俊,但到底太過年輕,不適合自己,所以看了幾眼後便興趣缺缺的轉開了視線。

這時候近晌午,寺裡的齋菜已經備好,送往各房各院。

回去時仍走的來路,過往行人跟來時一樣,只是大家方才在前院已打過照面,再見到難免停下來說上兩句。

陳府中雖無人作官,但因生意做得大,近些年來但凡哪裡有受災的,也是民間最積極募捐的人家,在京城這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圈子裡,名聲還不錯。

工部侍郎家的吳夫人攜著閨女遠遠走來,先給老夫人及陳夫人等見了禮,自報了家門後,笑呵呵的道:“老太太真是健朗。”

老太太聽了她的身份,也鎮定,依著禮制回禮,“夫人謬贊了。”

吳夫人十分健談,不見外的拉住老夫人的手,把陳錦幾人不動聲色的看了,笑道:“老夫人真是好福氣,有這麼幾位如花似玉的孫女兒。“

老夫人臉上一派溫和的笑意,道:“小女孩家家,成日裡也只會做做針線活,粗笨得很,是萬萬比不上夫人的千金的。”說罷,一雙漸似渾濁的眼在吳夫人身邊的少女身上打了個圈兒,又淡淡的收回了。

吳夫人心裡一赦,面上卻仍是笑,“老夫人謙虛了,雖說這京城是富貴人家聚集之地,但像陳府這樣的人家卻是少見。”

“哦?”

吳夫人掩帕輕笑,說了七個字,“人好,景好,宅子好。”

這話惹得眾人笑了一回。

工部侍郎吳千革在朝為官近二十年,職位升遷竟還不如前兩年才入朝為官的同僚快,說他安於現狀也好,沒有野心也罷,總之,吳千革對外向來是個好相於的,在朝中的名聲不好不壞,但好歹沒人使絆子,但到底是窮苦人家過過日子的,所以府裡上下向來節儉成性,捨不得多花什麼錢。吳家的千金名叫吳漣,自小也隨了她爹,是個節省的性子。

她今年也及笄了,算起來倒跟陳錦差不多大小。

原本還能湊合著穿的衣裳與陳茵和陳淑一比較,就顯得不那麼合適了,平白的添了幾分寒酸。吳漣畢竟年歲不大,此時心裡委屈得要命,只覺得那頸子上像掛了千斤重的鐵錘,抬都抬不起來。

耳邊聽得阿孃說笑的聲音,只覺得刺耳。

明明家裡有那麼多銀子,偏偏捨不得花,害她總是在其他名門閨秀面前丟盡了臉。這些話卻是不能說出來,吳漣深知阿爹阿孃都是吃著苦長大的,與他們比起來,自己這個年紀已經幸運很多了。

但每次遇見這樣的場合,心裡仍是忍不住的想要抱怨。

直到阿孃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才終於抬起頭來,露出得體的笑容,眼睛在四周的人臉上掃了一圈,方看清阿孃說的那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三人中年歲較大的該是陳府的大娘子,中間那位穿得花枝招展的,與邊上一身水藍色衣裙的少女一時倒分不清誰是二娘子誰是三娘子。只是一個跳脫些,一個沉靜些。

吳漣多看了那水藍色的少女幾眼,恰逢對方抬眼望來,吳漣不由心驚,好一汪深色的湖水,令人觀之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