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來便該安於堂前,看書、品茶、舞劍、折梅。

“姑娘平日裡看什麼書?”元徵叉開了話題。

陳錦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閑文地誌。”

元徵哦了一聲,俊美的臉上瞧不出太多情緒,但眼睛裡盛了笑,直直的望著陳錦,“若有機會,你可以去江南。”

陳錦看著他,婉爾一笑,“都說江南人傑地靈,出的皆是才子佳人。才子我是沒有遇見過,佳人卻是有的。”說完也不錯眼,只定定看著眼前的青年。

元徵這才發現自己被調戲了……

被調戲的反倒比那個調戲人的還要羞赧,索性把臉埋在雙臂間,只有幾絲笑聲自衣料間漏洩出來。陳錦不由一笑,看著他烏黑的發頂,突然道:“元徵,你為何要來京城?”

元徵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眼底有些驚訝,“我以為你知道。”

陳錦說:“我們雖見過兩次,但那僅僅只是見過而已。”

“說得也是,但是你知道我那麼多秘密,就連錦扣也給了你,我以為已經沒有你不知道的事了。”元徵把頭枕在手臂上,歪頭看了她半晌,爾後道:“我自江南來。”

陳錦看著他,自動忽略了他前面那句話,只道:“江南那樣的一個好地方,你怎麼捨得?”

元徵說:“有舍才有得。我總有一天會回去的。”

一語雙關。

陳錦不大想去猜測他的意思,也覺沒有必要去猜。她只是看見他的笑,漂亮純粹,極富感染力,讓她覺得,這樣的一個人真的不太適合去爭奪皇位,即使他也並不想要那個皇位。但是他想踏入這條湍急的河流,那麼,總有一天會被水打濕了鞋子。

多可惜。

“有機會去江南,一定要找我,我帶你遊揚州。”元徵說道,臉上七分笑意。

陳錦未接話,複端起茶盞來輕呡一口。

空氣一時寧靜下來,沒人說話。

元徵懶懶的坐直身子,又仰靠在了椅背上,他這樣一個皇族的太子,又從小養在江南若水那樣的家族裡,一言一行該是穩重深沉,但是眼前這個青年,耍起賴時竟也毫無違和感。

陳錦見過的是像元修那樣喜怒不形於色,元昀那般溫潤如玉,慕雲陰的豪氣幹雲,所以元徵身上這種亦正亦邪的氣質讓陳錦覺得奇怪、不解,還有深深的好奇。

她看著他,不帶任何前塵往事的偏見,只覺得眼前這青年是這樣的明媚、幹淨。即使後來脫下了這副笑靨明麗的模樣,那長身玉立揮劍斬將的樣子依舊讓人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鄙陋,只覺得這原本也是他該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