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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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錦見事情到了這兒,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說道:“錦兒用好了,祖母你們慢用。”
老太太看著她,“你就吃這麼一點啊?再喝碗湯。”說罷讓紅珠又盛碗湯給她,陳錦見老太太盯著,一時無法,只得又喝了小半碗。
眾人瞧著這一幕,心神各異。
早知老夫人對陳錦是極寵的,以為只是像從前陳淑陳茵那樣的寵愛,不成料到,竟是真的把這孫女兒放在了心尖上。
從前陳茵陳淑最得寵時,也不曾見老太太這樣上心過呀。
莫氏一顆心一路沉到了谷底,只想不通不過短短數月,陳錦到底憑了什麼本事能讓老太太這樣對待,自己的囡囡從前是那樣的威風,如今呢,不過是個被厭棄了的嫡孫女罷了。
莫氏一雙手絞著帕子,都快把那帳子給絞爛了。
陳淑在邊上看見了,心裡也恨,恨阿孃不如陳夫人那樣本事,事事知祖母意得祖母歡心;更恨陳錦,平白無故的冒出頭來,搶了她的風頭!
陳淑一雙眼似淬了毒,隔著飯桌望來,若眼神真能殺人,恐怕陳錦如今早已是千瘡百孔了。
陳錦抬頭,與陳淑的目光撞個正著,她一張平靜,心上也沒起太大起伏,只模模糊糊想起,醒來時初見到的陳淑。
華服美釵,一雙似笑非笑的眼,一股毫不掩飾的張揚,如庭院裡開得放肆的大波斯菊。
短短一兩月光景,這少女身上的張揚仍在,卻也懂得收斂了,只是眼裡的驕傲被很好的隱藏起來,露在外面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陳錦暗暗想,到底是什麼事讓一個女孩子變成了這樣。
這個問題恐怕一時之間難有答案,陳錦想了片刻便作罷。因長輩們還沒下桌,她便也坐在凳子上陪著,剛好有時間應付陳淑時不時飄過來的視線。
“明日無音大師還會再講一天經,咱們聽完了經,後日再下山吧。”
飯畢,丫頭們撤了飯,陳夫人漱了口之後,向老夫人道。
老太太點點頭,“今兒下午還有一場,可不能落下。”
陳夫人笑了笑,“那是自然,我聽說無音大師有數十年未開卷講經了,咱們這次能遇上,真是天大的緣分。”
這話彷彿勾起了老太太的往事,眯了眯眼睛,道:“記得上一次聽無音講經,還是少年時。我是家中老么,哥哥們說上山拜佛我偏要跟來,那時候的望月山同現在一樣,不高,路也不算難走,我們一行幾人浩浩蕩蕩的來了。聽人說寺裡有個叫無音的和尚講經,想著來都來了便聽聽罷。”
陳茵似聽得有趣,追問道:“後來呢?祖母。”
老太太仍舊眯著眼睛,懶懶的,“後來,聽無音講經,講天地,講輪回,竟覺這世間是如此玄妙。緣起緣滅,因果往複,皆是冥冥中自有註定。”
陳錦一頓,“什麼是因?什麼是果?”
老太太說:“無音說:‘生是因,死是果。相遇是因,離別是果。樂是因,苦是果。所謂因果,是心中所感所念所想。’”
陳錦聽罷,怔忡片刻,方道:“錦兒受教了。”
老太太看著她,眼裡頗多贊許,“看來咱們陳家,只有你最得佛緣。”
陳錦沒有接話,只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謝老太太的贊美了。
一時眾人各自回房午歇。
陳錦方才最後被老太太催了碗湯,這時候只覺腹脹得很,因而回去時帶著兩個丫頭慢慢踱步,這寶華寺極大,後院自然也不小,走著走著竟又走到了二太子那間茶室。
音夏環顧四周,笑道:“怎的每次偏生就走到這兒了?”
陳錦看了眼那間院門緊閉的茶室,沒有說話。
路邊開了幾篷野花,瑞兒蹦蹦跳跳的跑去摘花了。
音夏站在身邊,壓低了聲兒,又道:“昨晚那碧玉便是走到此處,跟一個男子會合的。”
陳錦說:“你覺得老太太身邊的碧玉跟昨晚的碧玉是同一個人嗎?”
音夏知道姑娘不會無緣無故問這話,不由思忖片刻,“姑娘的意思是她們不是同一個人?可是長相明明一樣啊。”
瑞兒這時候跑回來,將方摘的花放到陳錦手裡,粉嫩嫩的一朵,安於白皙如雪的手掌中,仍是一副潺弱的模樣,陳錦看著那花,輕聲道:“長相相同說明不了什麼,我瞧不出今日的碧玉有什麼問題。”
音夏點了點頭,“我也沒看出什麼問題,如果真不是碧玉,那昨晚那個人是誰?”
聞言,陳錦微微一笑:“怕是上次的人吧。”
她說上次。
音夏心裡不由一驚,正待說話,見一行人自院角處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