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道:“九機圖原就是他們家的東西。”

音夏覺得姑娘身上有太多秘密,這種認知從她們去徽州再回到京城這一路,已被無數次的印證過了,但音夏還是不明白。

她雖跟著陳錦的時間不算長,但也有小一年的光景,從前的陳錦是怎樣的人,她並不比別人知道的少。那時候,陳錦是這府裡不受寵的二娘子,除了夫人疼愛,其他人都只當她是個閑散小姐,音夏也曾想過自己跟著這樣一位毫無主見的主子到底有什麼意義。

後來,陳錦入獄,陳錦出獄。

她便再也沒有這樣的想法。

有些事太過驚世駭俗,見所未見,細思恐極。

所以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因為想了也沒用。

從前的二娘子決計不會跟太子扯上關系,更不會知道什麼錦扣九機圖,她只是陳府裡一個不被人疼愛的小姐罷了,每日裡傷春悲秋,繡花賞雪,多愜意。

音夏望向桌邊的陳錦,仍是那張精緻美麗的臉,眉宇間堆砌三分英氣,七分閑適,握筷的手指細長白皙,分明骨節如管簫,細瘦卻堅毅。雙眸遙遙望來,深若寒潭,裡頭波光粼粼,仿若滿天星子盡落其中,耀眼萬分。

音夏回過神來,見姑娘正望著自己,用那雙平靜無瀾的眼睛,靜靜看著。心裡霎時一跳,忙低了頭去扒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第二日一早,陳錦剛洗梳,陳夫人房裡的鈿琴便來了,臉蛋紅撲撲的,許是跑急了,先見到瑞兒,忙拉住她,“瑞兒,姑娘起來了嗎?”

“起了,”瑞兒朝手裡的託盤努努嘴,“我這正把早飯給姑娘送去呢。琴姐姐怎麼跑得這麼急?”

鈿琴喘口氣,道:“大姑娘回來了。”

聞言,瑞兒手裡的盤子差點摔了,那個謀殺親夫的大姑娘,終於還是回來了。瑞兒怔怔的,有一會兒沒說出話來,聽見鈿琴說:“夫人讓我來說一聲,大姑娘等下就回府了,讓二姑娘也準備一下。”

“哦,哦。”瑞兒答應兩聲,見鈿琴又風風火火的跑了。

瑞兒進了屋,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一徑站在桌邊發呆,音夏推推她肩膀,“怎麼了?”

瑞兒抬起頭,將一臉的不知所措擺在音夏面前,“大姑娘今日回來。”

音夏便也知道她為何會這樣一副表情了,輕聲道:“大姑娘回府是遲早的事,你不也一早就知道了嗎?”

“可是……可是……”她害過姑娘啊!

後面那句話瑞兒沒說,她不敢說,做奴婢的不能妄議主子,就算是已經出嫁的陳茵,只要她一日還是陳家的女兒,便一日都是她們的主子。

音夏知道她想說什麼,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有些事咱們心裡明白就行了,切不可說給別人知道,更要管住嘴,切豈快語而出。”

瑞兒點頭應下了。

待陳錦從內間出來,兩個丫頭剛說完。

音夏伺候她在桌邊坐下,把食盤裡的早點取出來擺上桌,才道:“夫人房裡的鈿琴剛剛來回,說大姑娘今天就回府了。”

陳錦喝了口粥,眉毛都沒抬一下,只道:“回來也好。”

音夏不明所以,陳錦又道:“霍鐘一死,陳茵在霍家的日子必定不好過,夫人想起這些,恐怕刺心得很。”她說得平淡,不起一絲波瀾,真真一個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