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出了古玩店,徑直回了客棧。

陳珂已經回來了,正在堂裡喝茶。見陳錦自大門進來,忙起身迎過去,說道:“我方才讓東遠去叫你,不成想你竟不在屋裡,我正準備出門尋你去。”

陳錦瞟見陳珂那桌還坐著兩個人,二人皆是錦衣華服,頭戴玉冠,兩張五分相似的臉湊在一起,當真讓人分不清今夕何夕。

陳錦內心十分平靜。

隔著面上的白紗,她先看見了元修,他穿著一身黑衣,束發的玉冠上鑲著一顆寶石,看上去奢華無比,坐在他身邊的元昀則一身白衣,此刻正笑意盈盈地同他說話。

這兄弟倆一黑一白,還真是相得益彰。

“那便是二太子和三太子,錦妹妹可想前去同他們說說話?”陳珂湊過來,低聲說道。

此時元昀元修二人也正朝這邊望來,陳錦若再是推辭,便顯得矯情,於是點了點頭。陳珂見她答應,不知為何,竟比她還要高興,忙迎著她往那桌走去。

走近桌旁,元昀元修站起身來,聽陳珂介紹道:“這是舍妹,單名一個錦字。”

面前的少女身段優美,雖有白紗覆面,卻給人一種恬靜美好之感,施施然朝他二人行了一禮,聲音清淺,如一泓泉水,“陳錦見過兩位公子。”

元昀笑道:“在下元昀,見過姑娘。”

他身邊的元修面容冷淡一些,態度亦不熱烈,朝著陳錦拱手道:“在下元修,見過姑娘。”

陳錦屈膝,還了禮。

陳珂忙招呼眾人坐下,又吩咐人上點心,問陳錦方才去了哪裡,陳錦一一答了,唯省下古玩店的事未說。

元昀見陳珂對這個妹妹真是極好,不由笑道:“子容與令妹感情真好。”

這話說得陳珂自己倒不好意思起來,看了眼身旁安坐的陳錦,對元昀道:“我與錦妹妹雖不是一母所生,但自小是長在一處的,感情自然是極好的。”

元昀笑了笑,呷了口茶,眸中浮起一抹暗色,喃喃道:“真好。”

他這一聲說得雖輕,但在座的幾人都聽見了,一直沉默的元修聞言,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道:“我們明日便動身回京,不知陳兄是否與我們同行?”

他問的是陳珂,眼睛卻往陳錦身上瞟。

這個少女給他的感覺十分奇怪,他分明是第一次見她,心裡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覺,彷彿她是他多年前隨手丟掉之物,如今悔恨難當,便想將她重新綁在身邊。

元修一震,不明白自己心底為何會冒出這樣荒唐的想法。再次抬眸去看那少女,她仍舊安安靜靜坐著,面紗後的面容瞧不真切,只隱隱看到她嘴角那一抹芙蓉嫣色,若是摘了那覆面的白紗,定也是美極的。

元修怔怔看了看,直到陳珂說話才回過神來,伸手去端面前的茶杯,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發抖,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手,心底霎時掀起驚濤駭浪,只覺傳聞果然是真的,此女真有鳳凰命格,誰得到她便是未來的天子!

這種說法是十分荒唐的,但元修解釋不了自己此刻的反應。就像身體與意識一瞬間分離開來,他只能眼睜睜瞧著,卻做不了任何反應。

“與兩位公子同行是陳某的福氣,只是我得問問舍妹的意思。”陳珂笑著說,說罷果真轉頭去看陳錦。

陳錦正看著元修,她跟著他數十年,對他臉上的細微表情瞭如指掌,元修現在雖還未顯露出奪位的野心,但那眉宇間沉澱起來的老謀深算已經成形了,盡管他隱藏得很好。

見陳珂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陳錦淡淡收回視線,輕聲道:“全憑大哥作主。”

陳珂見她答應,自然沒什麼異議,於是一同回京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陳錦又陪三人坐了些時候,便起身回房。

陳珂目送她上了樓,才收回視線,端起面前的茶杯,對兩位太子道:“陳珂以茶代酒,先敬兩位太子的不嫌棄,一路與我們同行。”

二太子元昀忙抬手打住,“子容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既是朋友,便沒有嫌棄的道理。”說罷端起茶杯一口喝了,“此次我便當沒聽見,這話以後可不許再說了。”

陳珂見他言語真誠,笑容誠懇,心中想起祖母說的話,心中更覺得此人是良主,若東府跟著這位,時運自不會差到哪裡去,陳珂想通了這一層,只覺心境開闊不少,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