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茴笑笑,“她不敢。”

有人曾這樣評價陳錦,說她是個被刺客耽誤了的商人。

但陳錦自己是不承認的。

她平生只會舞刀弄槍,充當別人的影子,其餘一概不知。

那時她名喚舒展,跟著元修上朝下朝,吃苦擋刀,該絕情的時候絕不心慈手軟,該偷奸耍滑的時候也沒人玩得過她。

師父教的是道理,也教混跡於世的本事。

這本事除了一身武功外,還有鋒芒盡藏。

在歲月這面擋不住風的牆面前,她的稜角早已收得幹幹淨淨,剩下的那一點執著,大概就是對元修的執唸了吧。

自古玩店出來,陳錦沒上馬車,音夏和瑞兒也只得乖乖地跟在後面。

行出幾條街市,陳錦尋了家茶樓,挑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手撐下巴看窗外,便沒動靜了。

音夏點了壼茶並幾樣點心,跟瑞兒安靜的站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

兩人心裡到現在還著慌得很,剛才在古玩店裡,聽姑娘跟那掌櫃的說話,兩人就像在看戲一般,那陳掌櫃人到中年,自然見多識廣,但是姑娘與他對話竟是毫無怯意,反倒有些興奮,就像那次遇見難民時一樣的興奮。

音夏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只覺得姑娘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還有那勞什子玄黃圖,音夏跟著陳錦這麼久,自然是不信她有那圖的,但是姑娘方才說得煞有介事,連她都快要被姑娘騙了。

待茶上來了,陳錦聞著茶香,終於轉回身來,見音夏和瑞兒兩個站著,笑道:“我不讓你們坐,你們還不知道上桌了?”

瑞兒扒扒頭發,笑嘻嘻地在長凳上坐下。

音夏也跟著坐下,笑道:“我們見姑娘在想事情,不敢打擾。”

陳錦歪頭看了她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音夏這心思越來越剔透了。”

音夏被她那平平淡淡地的眼神瞧得心慌,忙道:“姑娘走了這會子路,也該渴了,快喝口茶吧。”

陳錦知道她又被嚇著了,也不再說下去,端起茶杯嘗了一口,茶是昨年的陳茶,但她向來不太挑,好歹還能喝。

“姑娘,你真有那個什麼什麼圖嗎?”瑞兒身子前傾,看著陳錦小小聲的問道。剛才姑娘跟那掌櫃的說話,她覺得那什麼圖能與那釦子交換,肯定是過?

陳錦朝她眨眨眼睛,似是而非的反問了一句:“你說呢?”

“呃……姑娘,你身上怎麼那麼多寶貝?”

陳錦道:“寶貝是多,但現在都沒法兌現。”

瑞兒不明白:“為什麼?”

她前世積攢了許多寶貝,有些是真喜歡,有些是別人硬塞的。至於那張九機玄黃圖,是從合妃存於京城裡的錢莊裡拿出來的。

那樣貴重之物,合妃不該不帶走,但那圖確是真跡。

江南若水河畔的世族大家,居於朝廷所屬之地,循的卻是各自為安的禮,即使當年合妃入宮,也與若水家撇得幹淨。

合妃當日走得並不算匆忙,帶走了錦扣,卻獨獨忘了這張圖,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當年她得了這圖,因想著若水家世代居於江南,與朝廷並無瓜葛,不想元修因了元徵的關系因此遷怒,所以她並未將圖交給元修。加之那圖在錢莊裡已放了數十年時間,想著長存於此也未嘗不可。

如今已非昨日,不知她的那些個寶貝是否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