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夜

距離鬼屋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天。

路楊歌頂著濃重的黑眼圈，偏藍的眼睛像灘發黑的死水，面色發白，一臉憔悴，彷彿隨時會與世長辭，上次這副摸樣還是打了兩天一夜的遊戲被莎莉絲特發現一頓“教育”的時候，他現在的模樣和當時有過之而不及，至少當時還有精神上的興奮吊著，他現在是真的感覺憔悴的快死了。

沒錯，他又做噩夢了，這已經是這周第五次被嚇醒了，甚至嚴重干擾了他的正常生活，再度大半夜被喊過來的千翔左掰右掰的觀察他的臉色。

“夢的內容還記得嗎？”

“只有一個影子，其他的想不起來……”

就算他想記也做不到，在夢裡光是支撐著身體不繼續往下墜就是極限，醒來的時候完全是手腳冰涼。

“第一次噩夢距離你離開那咖啡屋多久開始的？”他握著床頭櫃上的水杯，晃晃又放下去。

“兩天……怎麼了……”路楊歌有氣無力，真的隨時都會癱倒在床上。

千翔在房間來回踱步，最後雙手壓著路楊歌的肩膀，藍色的眼睛折射著冷藍色的光，一臉認真的說著“最近先搬回到莎莉絲特阿姨那邊，她比較擅長處理這類事情。”

“莎莉絲特阿姨不會治死人吧？”他對此給出十分的懷疑。

千翔抬頭回憶一下，似乎有些不堪回首的表情“她是擅長治那種引起問題的東西……如果她沒辦法的話只好送你去醫院了。”

路楊歌：……啊？

——

潮水不曾停歇的擊打著巖壁，夜下的燈火從港口一路攀升到都市，像極了一顆明珠，在黑暗爆發出耀眼的光輝。

銀色的長髮飄逸，明明是屬於月輝的光潔卻猶如染上了黑色，二者共存同化，絲毫沒有違和感。

尚未開發的山區灌木密集，一個屬於少女的影子從樹後探出個頭，雙馬尾隨著動作一擺一擺。

明明在夜幕下什麼也看不出來卻感覺像是要發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的潛在客戶。

“哼哼哼~”抄起自己的小本本，拿出隨身的顏色筆，在上面塗塗寫寫，轉眼一個Q版的姬子宸小人就出現了，只是上面如汙漬一般濺著大量的黑。

少女雙手握著彩色筆，口中咬著筆頭，筆尖歪歪扭扭的在紙上書寫，嘟囔著模糊的詞句。

“金雞：呦……芊子口誤巳時一（經濟：優，潛在優質客戶四十一）……”她吐出筆頭，跳脫的調子轉眼溜了出來“最近活真兒多，希望說服這位小姐當我今年的第二十八個客戶~先交差先交差~”

說罷，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在夜幕下，不知何時停留的腳步，白髮蓋住了人的神色，只見一隻眼睛透著些許猩紅。

山中別墅的小花園裡，李燕歸躺在椅子上，兩隻腳架在一起敲得地面嘎嘎響，當她活動脖子的時候發出清脆的咔噠聲，天知道她到底發了多久的呆。

最近心情氣壓特別低，什麼事都提不起幹勁，連著幾天沒接活，還好攢的錢還夠花。

視野上下都是符合夜色的黑，但她總感覺，整個天空都透著某種朦朧又沉沉的東西。

今天，沒有月亮。

莎莉絲特住處——

暗色的天空，昏暗的房間，成人高的十字架靜靜的倚在角落的牆壁，白髮的女子坐在床上，單腿曲起膝蓋將臉倚靠在上面，隔著一面窗不知道在注視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