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在那漫天星海所迎接的紫色的黎明,一點火星飄然而至。她曾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抹星光,她以為是誰來接她,可實際上沒有誰會來接她——所以她沒有伸出手。

可有一隻手向她伸出。

『你叫什麼?』

你叫什麼?

白、畸物、小花兒、女兒、二寶、小二寶……你的稱呼多的兩隻手都數不下,你只能回答一句:不知道

『那我帶你走?好嗎?』

她是不想了,可她為了什麼?有個疑惑產生:她豎起高牆,所保護的習以為常的生活早已隨洪水和石流一同埋葬。

那個聲音步步緊逼:你為了什麼?

『好……啊』

恍惚間你聽見一聲歡呼『歡迎新人,歡迎來到另一個墳墓』

米米娜兒踏出一步,她睜開眼,又閉上,希望從這一場夢境醒來——這注定是徒勞,這是她選擇的一步。

她回到了葬送她的第一個墳場。

這裡變了,輪廓沒怎麼變。乾淨的街道只是道路上的乾淨,呼吸的空氣還是沉悶的天空都沒有改變,在轉角的垃圾桶,昔日棲身的“小房子”有新的住客,這裡正在下雨,如果沒有人為它蓋上那一頂蓋,那裡面的棉被還是物資都難逃淋溼的危機,你好心的蓋上它。

哐哐哐——

悠久的迴音似乎在讚美你。

她只能嘆息。

你聽見某些溼膩的滑行聲,那不是雨還是水的聲音!那是活物的蠕動!

那是蝸牛?或是蛞蝓?

它沒有殼,可它披著破布,黑色在經絡裡蔓延著。它沒有腳,它們融化在後跟,軟爛的前足向裡貼合,上下襬動著,捕捉不到它的眼睛,或許與哪塊肉融在一起,那張還未完全融化的唇上下蠕動。

■餓■■肚■餓……

這是重度感染的一種結局。

那是被感染到侵蝕極致的怪物——從人到行屍走肉,喪失所有情慾與人性,早已不足被定義為人,連人的配綴都沒有資格冠上。尚且能夠談吐不清的執念字詞,也只是病入膏肓的迴光返照,不需要幾天,祂們會連這最後的掙扎也失去,成為某處的無名禍種。

米米娜兒殘酷的拉弓,張箭。

“你不能活著。”

她搖頭,射弓。

銳金之意,破開軀形,如火箭矢,焚燬身軀。

朝天射出一箭,一點星火一躍飛天,在墜落半空間熄滅。

巡防的人不傻就會來檢視,祂們會檢查這片地區。

米米娜兒雙耳警惕,她嘗試再尋找一處間隙。一定會有的,早被滲透的島嶼本就搖搖欲墜,現在,收割的交鋒使得縫隙暴露到幾欲顯露,她已經找到了。

還是水,水窪,這裡是平靜。

為什麼會去到那處?米米娜兒不能算是自己……

她得承認這一點,然後,去尋找更深的一處。

她是畸物,那朵畸之花。

她是一種錯誤,點綴荊棘,一起滿懷惡意的纏在最親密的血親身上。吸食他的血液、靈氣、生命與情誼的本源,消耗他本不多的精神氣,我們最初一起折磨,但他讓步了,他的讓步讓你獲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