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樓中人聲鼎沸,但樓上便清淨許多,眾人皆知風月樓中姑娘個個柔情似水但尋常的貴人也只能在樓下消遣,能上這二樓的,必是京中有名的人物。

還未行至卿綰閨閣門口,便聽見彷彿寄著哀思的琴音,如流水般細密。言慕玖輕輕釦門。

琴音未止,一聲清淡的女音道,“媽媽,奴家身體抱恙,不便接客。”

言慕玖淡聲道,“是我。”

房中人似乎是一頓,琴音戛然而止。卿綰聽聞那熟悉的聲音,一瞬間覺得自己是否是聽錯了,可她又怎會認錯?她的將軍無人能比擬。

卿綰有些跌跌撞撞的來給他開門,看到言慕玖的那一瞬間她幾乎要落下淚來,連忙道,“將軍快些進來坐罷。”

當日卿綰得知景王爺未死,反而好端端地回來了,一回來便去天牢將言將軍救了出來,一時也不知是喜是悲。她也未再去尋秀陽,她深知那女人要比她瘋多了。

言慕玖從未主動上門尋過她,即使是在當年言慕玖縱橫風月場時。此時她也不知言慕玖究竟為何而來,卻只知這可能是她唯一的生機。

一時又覺有些失態,不知言慕玖會來,不然她定會精心打扮一番。卿綰一雙素手執起茶盞給言慕玖斟了杯茶遞去,茶香嫋嫋混著女子閣中的脂粉香,著實令人沉醉。

言慕玖向來不喜拐彎抹角,直接挑明瞭問她,“你與秀陽有何關聯?”

正在調琴的手微微一頓,卿綰淺淺一笑,說道,“秀陽縣主乃是郡王之女,奴家只是一介風塵女子,又怎會有關聯。”

言慕玖看了看她,卿綰的眸中有些不安,言慕玖繼續問道,“那秀陽為何會來與你碰面?”

卿綰怔住,隨即道,“實不相瞞,奴家仰慕秀陽縣主芳名,曾經在茶樓中偶遇,向之請教過妝容。”

言慕玖目光一沉,“你知我最不喜別人騙我,你說實話,我不會為難你。”

卿綰心中一慌,想必言慕玖已是知道了些什麼,才會親自上門。她有些不安的攥著衣襟,輕咬貝齒,若是言將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會如何呢。雖說不會為難她,但是……

卿綰眼中含著淚光,哽咽道,“這……”

言慕玖平靜地看著她,“無妨,你說罷。”

卿綰一咬牙,說道,“奴家不忍看將軍受屈被皇令束縛,入贅給……一個男人。”

言慕玖眉峰微蹙,“所以你與秀陽一同偽造證據,讓我認定景王爺便是我的仇人?”

卿綰跪坐在地泣不成聲,“秀陽縣主說奴家在風月樓訊息靈通,便讓奴家打聽關於以往的舊事,偶然得知景王爺常戴在身的玉佩是當年皇后娘娘所贈,而那玉佩上流蘇更是皇后娘娘親手編制,故……故讓人去先後故居尋來一截……”

言慕玖目光愈發冰冷,“我知道了。”

卿綰見言慕玖作勢要走,卿綰便知言慕玖這一走就不會再來見她,一時心急竟哽咽著拉住言慕玖的衣袖,“言將軍!卿綰知錯了,卿綰一直仰慕將軍,不忍看將軍受辱,故才出此下策……”

言慕玖被她拉著,也不好拂袖走人,只得耐著性子說道,“罷了。”

卿綰心如刀絞,也不知是一時瘋魔還是如何,竟解下自己的衣物靠近言慕玖懷裡,“將軍!卿綰心知配不上將軍這般的人,但也知今日將軍出了這門,卿綰此生便見不到將軍,懇請將軍給予卿綰一個念想。”

言慕玖輕輕把她推開,怎麼又是這檔子事兒,白景殊……那時也是心懷絕望麼?

卿綰衣不蔽體地跪在地上,抽泣道,“將軍當真如此絕情?卿綰在歡愛之事上雖不如其他姐妹,但若將軍喜歡,奴家自當可以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