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翻滾,高高地揚起,吹過臉邊,本該是溼漉漉的觸覺,卻什麼都沒有。

虛幻的規則之地,一切形式都終結於這片秘境當中。

林葬天看著周圍突然倒退開的雲海,腳下所在之處,是一汪清澈的湖水,湖水倒映著天空的模樣,也只能看到天空的模樣,踩在上面漣漪四起,但實際上這汪望不到邊際的湖水,其實和鏡子沒有太大的差別。

林葬天低頭看了眼湖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樣,微微皺眉。那是一連串不連續的他自己的倒影,在這方天地之中,他的身影被以某種形式扯碎、拉長,那些倒退的雲,在林葬天的眼中是往後翻湧而去的模樣,但是實際上這些翻湧的雲海,是在朝著林葬天的遠處前進著,倒退著的,其實是他自己。

安引年笑容不變,微笑著站在“原地”,他看著林葬天,笑道:“看來你也發現了這個地方的不尋常,這方天地的時間流向與外界截然不同,當然了,你若是想要尋找其中的規律的話呢,那是你痴心妄想了,因為這個地方的時間長短,都是由我所決定的。”安引年搭在劍柄上的手拿開,攤開手說道:“你且試一試,看能不能到我跟前來,不過不急,你慢慢來就好。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外面的那幾個你的同伴,可能撐不了那麼久哦。我風池城的大軍那麼多人,耗死幾個元聖境界的人,還是猶有餘力的。”安引年笑容玩味,視線在林葬天身上掃過,看向他的表情,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到絕望的神色,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林葬天面色如常,並沒有因為安引年的話而動搖,他只是收起了月壺劍,然後雙手負後,真就安靜認真地打量起了這方形式之地,秘境空間。

秘境之外。

隨著突然出現在眾人眼中的那道巨大的屏障,風池城的地面宛如被挖出了一個巨大的山丘一樣,直衝雲霄,而眾人腳下的地面也隨之稍微傾斜而下,以至於不少衝過來的風池城將士們在快要過來的時候,紛紛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一仰,腳下一輕,運氣好點的,身後有人及時地接住了,運氣稍微差點的,則摔了個狗吃屎,跌坐在地上,然後很快重整旗鼓,趕快站了起來,拿起手上的軍刀,望向站在自己這條街道的那個敵人,眼神炙熱,他們知道自己今日恐怕難逃一死了,但是他們同樣知道,風池城的大軍,足以讓他們把這幾個境界高強的修道之人,消耗殆盡,磨也要磨死他們了。

而眼前的那個巨大的和囚籠一樣的正方形的東西,看樣子是由風池城的城體所組成的,他們當中,也只有八字鬍將軍那樣的“老人”,才有幸見過一次,而隨後的那些士兵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風池城的這樣的形態。以往雖然聽說過有關風池城“摺疊”方面的故事,但是誰都沒有親眼見過,問了年長的老兵,他們大多也說不出個什麼,因為沒讀過多少書,所以言辭窮盡之後,也只能雙手在空中大致地給他們比劃著,一臉興奮地講述著當年所見的情景是多麼的讓他們大受震撼。

眾多將士們在見到風池城地下出現了這麼巨大的變故之後,在目光渙然之後,才看到了佇立於不遠處的那個巨大的“長方體”,若是在遠處的話還好,可要是身在這個巨大的“長方體”的下方,你才會發覺自己會不由自主地驚歎出聲,感慨一番後,心裡想著風池城的“摺疊”之功用,到底是如何形成的。但無論是怎樣形成的,這都是一個超乎想象的大工程,而不僅是一個簡單的工程。

他們仰著腦袋,一張張臉上,神色漸趨統一。

那尊山嶽般的“長方體”,在灰暗的天空下,像極了一個巨大的墓碑。

有些回憶是一座座孤零零的墳堆,它們藏在時光的縫隙之中,不被陽光照到,永遠藏身於黑暗當中,在腦海深處。每當想起的時候,就是一束微光的照射進入其中,讓人們可以看到墳堆邊上的花草石子。

而當回憶貧瘠的時候,連一根枯萎的野草都會讓人心生澎湃之意。

八字鬍將軍正了正身子,扶了下頭上的頭盔,嘴巴張嘴,咬緊了牙,一對八字鬍差點成了個被一分為二的“一”字,他抄起了剛剛飛到自己手上的一塊石頭,一隻手拿著軍刀,一隻手拿著石頭,喊了句“衝啊!”便繼續向前衝了過去,在他的帶領下,那些受到那個宛若墓碑的東西影響的將士們,紛紛追了上去,一鼓作氣,勢要把那個擋在前方的黃髮白衣的男人給拿下。

北辰一掌按下了身前兩個人偶的激烈反抗,看向他所站的這條街道那邊衝過來的密密麻麻的風池城將士們,一雙眸子裡,十字架緩緩轉動。

他看了眼地上的兩個人偶,他們被一個巨大的金色手掌印章壓在了地上,身子凹陷進去,四周處處龜裂,裂紋一直延伸到了極遠,如許多個蛛網織在了地上。但是他們手上拿著的劍依然被他們牢牢地握在手中,並沒有因此而鬆開手掌,看樣子,他們是絕對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吧,在身上縫製了這麼多的痕跡,但凡是個有著感觸能力的人,在受到了這樣的對待之後,那麼絕對會痛死過去,暈厥倒地,而這麼多的修補的痕跡,是個人都受不了。所以在北辰看來,那位風池城的城主雖然看上去是想要製造出一些新人類出來,但是他所造成的結果卻是使這個世上多出了這八個怪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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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人偶被壓在地上,那枚金色的掌印貼在他們的腦門上,壓著他們體內的最後一絲魂魄,渾身滋滋作響,身子漫出黑氣,絲絲縷縷的,像無數觸手,伸得長長的,接觸在地面後,反而化成了一滴滴黑色的水滴,混合著那些灰色的大雪,腐蝕著地面,坑坑窪窪的,一片都是。

凡是邪祟之物,都怕這金色掌印中所蘊含著的佛光。

而這些違反天道之物,即使北辰今日不送他們踏上通往幽冥的船隻,他們也自會被上天帶走,若是再讓他們留在這世上多出個百年千年的,或許頭頂蒼穹處,還會烏雲聚集,降下天罰來。

看著那些烏泱泱的鐵騎地動山搖地跑過來,北辰神色如常,他挽了挽袖子,一直拉到肘尖上,然後他上前一步,雙手合十,然後眼神一凌,變掌為拳,膝蓋一抬,下一刻,便已經衝進了大軍之中。

大軍在北辰進入其中之後,隨之一片潰敗。

八字鬍將軍一手扔出那個石頭,被北辰身上的氣給彈開了,然後八字鬍將軍便拿起手上的軍刀,對身後的將士們吼了一句,然後大軍隨即很快變換陣型,將北辰包圍在了大軍之中,在他周圍留出了一塊空地,此中,既是緩衝之地,也是個針對他的陷阱。

正在這時,被稱為“瘦猴”計程車兵及時地感到街角路口處,他大老遠的就看到了這邊傳來的變故,此刻心中正是起起落落之感,他十分擔心八字鬍將軍他們這邊的情況,因為他也聽說過風池城“摺疊城池”的稱號,雖然自打他參軍之後就沒有見過作為“摺疊城池”的風池城使用摺疊這一功能,但是他以前聽八字鬍將軍提起過一嘴,說是要是真讓你們這些小屁孩有朝一日看到了風池城發生摺疊,那麼一定得趕快拿起手上的傢伙,有什麼拿什麼,因為凡是風池城發生摺疊的時候,就一定意味著風池城現在處於極其危急的緊要關頭,萬萬不可掉以輕心,讓敵人乘虛而入了去。

他終於走到這條街,看著周圍不斷湧入計程車兵,他們人人肅穆,“瘦猴”踮了踮腳,看不到裡面的情況,然後他抽出軍刀,扯下了衣服上的布條,把自己的手和刀柄纏繞在了一塊,用力地握緊了手上的軍刀,然後一頭衝了進去。

北辰站在大軍之中,他面色如常,神色不改,雙手拉開一個簡陋的拳架,膝蓋微曲,然後雙手向後猛然一拉,再往上一提。

一圈金色的佛光從北辰的身上傳出後,漣漪陣陣,接觸到了眾人身上,並未發生什麼,眾人見到了那個黃髮白衣的男人身上傳出了一圈金色光芒,先是趕緊拿起軍刀抵擋,見並未發生什麼,愣了片刻,以為北辰只是在虛張聲勢,然後趕緊振作起來,以這個陣型慢慢耗盡北辰的氣數,正當他們想要往前衝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不由自主被一股無形之力抬了起來,被推向了那個站在中間的男人。

金色的光芒去而復返,把大軍形成的陣型一下子就給擊潰了,人海翻起了“巨浪”,無數將士們背後被一股無形之力推到空中,飛向了北辰所在之處。

北辰微微一笑,背後忽然升起了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佛光映徹整條街道,眼中便是金黃。

隨後他雙手握拳,向著下方重重砸去。

————

秘境之中。

林葬天突然出現在了一片墓地之中,天空陰沉,墓地周圍也圍了層黑鐵柵欄,上面都是倒刺,尖尖的,如猛獸的牙齒粘在上面似的。

安引年之方才輕輕地打了個響指,之後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好像他是害怕林葬天真的看出了什麼,發現了破解之法,所以就突然變換了場景,以讓林葬天思緒混亂。這時間混沌的秘境之中,無數不是那個人留下來的痕跡,但多數都是陷阱,所以林葬天連月壺都不想拿出來,擔心有詐。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林葬天突然出現在了這個地方之後,之前本沒有想通的東西,突然像是有了回應似的,在心裡面冒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

這匆忙跳入的地方,到底是神性……還是永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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