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城。

今日天氣陰沉,下起了小雪,風和往日比起沒什麼不同,也就是讓人不想出門的程度。

不過這樣的落雪城,對於許多人來說,才是熟悉的落雪城的模樣吧。

星花和暮坐在院子裡,院裡架了個棚子在石桌椅上面,方便她們在雪天的時候還能坐在外面賞賞雪,呼吸下外面的空氣。棚子是一位叫作“陸思”的女將軍幫忙搭建的,當時她熱情地幫忙星花她們搭建棚子,三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關係也就熟了起來。陸思對於星花和暮她們叫自己將軍還有些不好意思,在聽到她們的叫法之後,趕緊慌張擺手,不好意思地說自己還沒到那一步。當時陸思扛了個比她人還大的斧子在肩上,一臉不好意思地撓著頭,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有一層淺黃的絨毛在閃閃發光,金燦燦的,襯托得她愈發得美麗動人。星花當時站在一旁看著陸思,由衷地誇了一句真好看。

聽到這句話之後,陸思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整個人有些飄飄然,忍不住地高興起來,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

奇怪的是,任何一個人,當她或者他由衷地露出笑容的時候,你會感覺到他的眼裡像是黑暗處突然點了一盞燈,照得整個狹小的屋子都亮堂堂的,那些如同大雪飄散的光點瀰漫到了臉龐,嘴角開啟,笑容綻放,整個人都好像泡在溫暖的陽光裡,明媚了起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好看呢?那些無法掩飾的美好,都以這樣樸素的形式展現出來,讓見聞者,心生向陽之花。

星花和暮坐在木棚下面,等著杯中的茶水變得溫和些,茶壺裡面的茶葉,是林葬天當初留下來的,給了星花她們,讓她們平時的時候可以煮一壺喝著,怎麼喝都行,也無所謂泡茶的那些規矩,只要泡出來就行了。當時林葬天好像提過一嘴茶葉是叫什麼茶葉,但是星花她們當時好像只關心著另外一個問題,所以兩個人都沒有記住這茶葉的名字到底叫作什麼,喝了這麼多天了,也一直都沒有想起來,只是喝著這茶水,感覺其層次有許多,喝完後整個人都舒心了不少,所以這一點也讓本來沒有喝茶的習慣的兩個人,莫名其妙地養成了每天喝茶的好習慣。尤其是像今天這樣下雪的日子,每當到了這樣下雪的天氣,她們都會泡兩壺茶水來暖暖身子,也會想起那個送給了她們茶葉之後,只和一個沒認識多久的雪原厄斯的人走了。

後來來到落雪城的那兩個人,星花她們也算是認識了,都是不錯的人,只是感覺他們兩個人有點怪怪的,好像關係並不是特別好似的。那個黃頭髮掛佛珠的僧人,看起來不像是出家人,而那個長得出奇的好看的紅衣女子,也不像是尋常人眼中的妖族。

星花輕輕皺起眉頭。

總覺得“妖”這個詞,對於她來說不太合適呢。她想道。

手指在桌上點了點,看著盛著茶水的茶杯冒出熱氣,星花胳膊撐在桌子上,下巴放在手上,若有所思地看著身前那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暮眨了下眼,看著星花,身子微微前傾,微笑道:“怎麼了,在想什麼呢?”她最近發覺自己越來越會和人聊天了,而且還學會了問別人問題,以便於話題可以繼續下去,不然話一斷就冷了,整個人會感到一種由內而外的不自如,手不是手,腳不是腳了。

星花抬頭笑了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嗯?什麼?”暮有些好奇道。

星花於是說道:“我不是從神域逃到人間的嘛,那我大膽地想了一下,”星花的語氣漸漸低了下去,她繼續說道:“那就是,從神域來到人間的,難道從古至今,就真的只有我一個嗎?我覺得不一定,這世上,應該還有很多和我一樣,從神域逃到人間的!所以啊,我就想著,看能不能遇上一個從神域來到人間的,向他問一問,看他是什麼時期來到人間的……”

暮視線低垂,星花所講的,其實也是她在想的,一個種族況且那麼難以被消滅殆盡,就好比她是魔族的人,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躲在那個林子裡,每天在湖邊坐一會,晚上看看月亮,就已經很好了。後來是林葬天把她帶出了那個地方,也是他,讓她知道了自己還有同族的人還活著,魔族的人本就不多,萬一那個活著的同族,與自己還是有血緣關係的,那麼自己還能夠問一問關於自己家人的資訊,她的記憶裡總像是缺了一塊,父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所以她拼命地想要知道和他們有關的訊息,若是他們還活著,就更好了。當然了,這應該都只是她的奢望罷了,世上哪會有那麼好的事情,全部都降臨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是不是想家了?”暮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

星花聞言,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笑得牽強道:“離開家裡這麼久了,確實有點想家了,雖然那個地方不好,但也是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在人間待得久了,看著那些闔家歡樂的場景,心裡總是泛酸,怪不是滋味的。唉,等到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神域看看,我帶你們去我家裡,一定會好好地招待你們的!”星花笑道,“不過雖然想家,但是現在我在這,也和在家一樣,有你們在,陪著我,就會讓我不那麼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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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笑了笑,看了眼桌上的茶水,說道:“茶水溫了些,可以喝了。”說著,她便學著林葬天的模樣,拿起茶杯,鼻子湊上去,聞了聞茶的芳香,然後輕輕地呼氣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還是熟悉的味道,容易想起某個人。

星花也喝了口茶水,肩膀抖了下,渾身都暖和了起來,她呼了口氣,看著白氣被風吹散飄遠,像是蒲公英的種子似的,記得以前在神域的時候曾經見過靈物播種子,油紙傘似的葉子在腦袋上張開,月光下,緩緩飄灑著種子,隨著微風隨意更改著自己的方向,像個下雨的蓮蓬頭,在白色的月光之下,冒著瑩瑩白光,都撒在了雲朵上。天上星空無限,下方的雲朵上,同樣有著猶如繁星般閃耀著的種子,閃爍著,驚豔著看到這番場景的星花。

年紀小的時候,個子矮些,看到的再小的東西都會變得很大,那些在大人眼中司空見慣的場景,都以一種縮小的形式,在孩子們的眼中放大。若是再踮踮腳,或許腦子裡都能夠裝下整片銀河。即使是在神域,也不乏會發生人間的事情。那些看似碰觸不到的,如星辰太陽般閃耀著的神,其實與常人沒什麼不同,心裡都有腌臢的心思存著,只不過有神的那個身份護著,總會不由自主地約束自己的行為,神不會去祈求些什麼,至少星花還沒見過。而世上的人凡是能求得的,都是可以自己做到的事情,凡是向神所求的,往往是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那些不可能得到的東西,永遠不會有結果。而其餘的事情,都是世人可以應付得了的。

突然,星花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道:“我突然想起來了神域有的一種怪物,不知道它們具體是什麼模樣,不過在神域裡關於它們的說法,都有著截然不同的兩種說法,據說它們有些與神為敵,有些則與神為友,所以是一種極其矛盾的生物。我從未見過它們,但是小的時候聽到這些的時候,十分迫切地想要見一見它們,不知道它們到底是怎麼樣的……”

暮笑了笑,說道:“等以後他去了神域,可以帶你去看看。”

星花笑道:“應該用不了多久了,我覺得。”

“你就對他這麼有信心啊?”暮打趣道。

星花笑道:“你難道對他沒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