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搖搖頭,“死亡,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情了,就算死更多的人,她們也都回不來了。還望公子不要太過……沉浸在此事當中啊。”

林葬天平靜道:“我所以為的死亡,是可以活著的。”

男人擺了擺手,“死了,就是死了。公子別太掛懷了。我雖然還沒活到知天命的年紀,但總覺得可以依稀看到以後死亡的模樣。死亡,是我們都在奔向的地方。道路盡頭都是死亡,修道之人的路再長,終點和我們其實也都一樣。死亡,是眾生萬物都在去向的地方,自然而然,理所應當。不死不滅,在我這個糙漢子眼裡,才是最可悲的死亡……”男人看了眼身旁怔怔無言的林葬天,“公子,不好意思,我好像是多話了,你們修行之人的事情,我是不應該插嘴的……”

林葬天搖了搖頭,笑道:“沒有,你說的也對。只是……我可能比較極端些吧。”

林葬天也有一個執念,只有很少人知曉,但是這件事,他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去做!

男人自知說錯話了,便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酒,“公子愛喝酒嗎?”

林葬天笑道:“只怕酒不夠多啊。”

男人大笑道:“放心,酒水管夠!”

兩人拿了兩隻碗,斟滿了酒。酒碗輕輕一碰,什麼事都別瞎想,都放在酒裡慢慢思量就是了。兩人坐在客棧門前仰頭喝酒的樣子,引來了不少人圍觀,但兩人絲毫不在意。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喝彩聲。

林葬天和圖方上相視一笑,難得的好日子,喝酒慶祝也挺好!

何以解憂?唯有碗中杜康。若是碗中裝著坊水河,那應該是喝也喝不完了吧?想到這,兩個心照不宣的酒友相視一笑,再次仰起頭來,笑眯眯地喝起碗中酒。

歡笑熱鬧的人群中,一位抱著女孩的婦人溫柔看向那個不拘小節的男人,她皺了皺眉,隨即展顏一笑道:“鬍子拉碴的,也不知道好好刮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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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煙稀少的山坡上,多了許多木牌,每個墳前都有一個。木牌上面寫著那個年輕人聽來的名字,墳上也被那人多填了些厚土。

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她的墳前,墳被他又填上了。儘管裡面什麼都沒有了,但林葬天相信:她確實還在這裡。

“今日就要我們就要走了,昨晚相談甚歡,就是可惜聊得短暫了些。沒想到你那麼快要走。我本來還想著和你再看一眼初升的太陽……”林葬天頓了頓,然後笑了笑,“罷了,無論如何,你應該總會看到的。”

又在林中站了許久,喃喃自語了許久。

林葬天於是轉身離去。

走在雪地上,咯吱作響,鳥雀的聲音也多了。枝頭上,鳥兒爪子划著樹皮的聲音也格外動聽。

林葬天笑了笑。

她們應該都曾看到過,那種種不可言語的奇妙生命,都曾感受過,坊水河裡倒映著的初升明日。這個世界對她們來說,曾經溫暖過。

想到這些,好像就沒有那麼多的可惜了。

但,人間魔還多矣。

還得慢慢除!

林葬天緩緩抬頭,眼神古怪。

西風站在山腳,側身看向林葬天,問道:“你做個好事就這麼怕人看見嗎?”

林葬天歪了歪頭,看了看四周,然後笑嘻嘻問道:“誰看見了?哪呢?”

西風嘴角抽搐,臉色突然變得不太好。他心中不斷念著:這傢伙傷了腦子,不和他一般計較,不和他一般計較……

林葬天倒是始終嘴角上揚,雙袖一抖,大笑道:“走吧!”

兩人身後,樹林寧靜。有過這般那般事情的山,也跟著坊水鎮這個名字緩緩“下沉”。留給人們的,以後應該多會是能看到太陽初升、錦繡平鋪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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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部大洲的一處雪原上。

氣急敗壞的黑衣女子,打碎了好幾片雪花,在空中胡亂揮舞著拳頭,破口大罵著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林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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