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迢迢,中部大洲的風景確實不錯。多青山綠水。臨近立春,天氣漸暖,雪從南往北,明顯要漸漸多了。

林葬天說這是正常的現象,洛梅一知半解,只覺得這冬天還沒有結束。一行人在山下緩緩走著,靠近山區,空氣就寒了些。璧上枯草,凋零敗落,讓人看了心情沉鬱。

前方兩個山脈開道,林葬天一行就好像走在一條狹長的甬道中,抬頭只見一條縫隙,光亮都照不到崖底。底下幽暗,林葬天手指輕點,幾個懸聚的火花飛射向前方,照徹四周。雖然傷勢未愈,但凝聚幾個火花用來照明,對林葬天來說還是可以的。

走到這,洛梅就不由得想起之前在那個石窟內看到的十八幅壁畫,各個都似仙人。也是在那,她和莫雲符他們接受了一份莫大的禮物。她望向走在隊伍最前頭的林葬天,他走得不快也不慢,不急不緩,他們也就這麼跟著這個給了他們安心的男人,就這麼走過了這麼多山山水水。回想起來,似乎每一次的經歷,都很難能可貴。現在每走一步,就感覺離分別更近。他也說過,遊歷完中部大洲,就各回各家了。至於到了那個時候到底如何,可能變數會更多吧。

出了狹長甬道一般的山脈相接處,林葬天看了看眼前連綿山脈,黑白相間。大致地判斷了一下方向,林葬天突然莫名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然後看向某處,笑了下。

西風走到林葬天身旁,問道:“現在身體差成這樣了?”

林葬天沒好氣道:“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星花拽了拽他的袖子,抬頭看著林葬天,微微顫動的睫毛下,藍色眸子閃爍。

林葬天揉了揉星花的頭,無奈道:“我真的好多了。”

歐陽世突然走到林葬天身邊,捏了捏林葬天的肩膀,然後由衷讚歎了一句:“林兄這身子骨,和我們武夫都有的比了!”

林葬天有些不好意思,謙虛道:“沒有沒有,其實還好。”

歐陽世所言非虛,林葬天的冥訣,其實一直都是在兩個都修,既有武道,也有修行元力一道。二者相輔相成,形成一個迴圈不斷的“圓環”。這也是支撐起林葬天現在的身子,在遭受了元聖天階的人的重創之後,依舊不死,只是重傷的很大因素。

趙靜直突然凝神望向某處,她指向遠方的某處山脈,“那……好像有什麼東西。”

林葬天點點頭,“眼神不錯。我們接下來就去那裡!”

星花踮起腳尖,眯了眯眼睛,順著這個方向望去,在那纏了白雲做“玉帶”的山上,籠罩著一層常人無法看見的金色薄霧。盎然生機,躍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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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村莊,住著的人自然也不多。村裡沒什麼壞心眼的人,多是些憨厚的老實人。可能是經常不出這片大山的緣故吧,所以村裡的人好像都沒什麼慾望,隨遇而安得很快樂。一些年輕人出去了之後,就再沒回來過。老人心裡也就明白了。年輕的時候出去看看,其實也好。看過了許多之後,還能回來就好了。不回來,也沒關係。反正到了那個時候,是自己先走。

小孩玩耍,不經意撞到了一個看起來身體不太好的年輕人,那人捂著肚子,唸叨著小孩頭挺硬的。小孩以為是在誇獎自己,手指撓著頭髮,彎腰道謝之後,便很快跑遠了。

看著孩子臉上的紅暈,林葬天恍然大悟。

林葬天望著已經跑遠的孩子,說了句:“真好。”

他不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的模樣了。是不是像這個孩子一樣?也很難說。因為那是距離現在很遙遠的事情了。不是作為林葬天的小時候,而是作為冥帝的兒時。那個時候,好像天地都在排斥這麼一個失去雙親的孩子。走到哪裡,都不會有人理睬。也不知道是怎麼,在想過很多次一了百了之後,遲遲沒有離開這個世界,不知不覺,就成為了冥帝。他小時候偶爾會覺得自己活著似乎也有著理由。在拿著柴刀發了一整天呆之後,好像是得出了答案,於是放下了柴刀。其實他那個時候什麼都沒有想出來,腦袋一片空白。小小年紀,想到了若是自己死了之後,是不是會有個不錯的棺材?有了最好,沒有的話就算了。若是身上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拿去賣了便是。只希望是個好心人,肯把自己下葬了。

小的時候,真的有過很多看似很天真的想法。現在突然回想起來,竟然覺得如此現實而心痛。

林葬天怔怔無言,默默佇立。

自己,到底是怎麼走過來的?

對“生”抓著不放,後來多了活下去的理由,就更捨不得放開,攥得更緊了。林葬天自嘲一笑。往日唏噓,真是越想越難受。

林葬天看了看面前的這個小村莊,“麻雀雖小,五臟俱在啊。”

洛梅往裡望了望,“就是老人多了些。”都是些茅草屋,也沒什麼值錢的物件。唯一的一間書塾,還是在一家小餐館後面,教書匠和廚子都是一個人。孩子們上完課,就去小館子裡等著那個總是和顏悅色的男人,他做菜的手藝,確實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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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花看向村莊後面的大山,冰雪覆蓋,之前看到的,就是那座山。

於是一行人開始緩緩穿過村莊,沿著一條上山的蜿蜒小路,開始登山。

村裡的書塾今天突然不再授課,說是歇一天。這可把村裡的孩子高興壞了,趕緊叫上小夥伴出門玩耍去了。老人坐在木椅上,把煙桿在地上磕了磕,然後吞雲吐霧起來。見那既是教書匠也是廚子的男人出門,便問今日為何不授課了?男人只是笑而不語,斜倚在小餐館門口,眼睛盯著村莊後面的那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