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經脈而已,對他來說實在是沒什麼難度,而後再喂他服用了幾粒藥丸,不一會兒,燕棲遲慢慢睜開了眼。

“靈藥堂星樓,參見燕堂主。”他恭恭敬敬的行禮。

燕棲遲的視線,慢慢變得清醒銳利起來,他略掃了跪地行禮的星樓一眼,再越過他,去看他身後安靜坐著的那人。

大概因為時間緊迫,她喬裝得太過草率,而他,無論是對她喬裝的手法,亦或是對她本人,都太過瞭解,是以認出她,並不費力。

星樓注意到他的目光,擇言回稟道:“弟子偶經此地,見此女子從林中奔出,神情慌亂。上前探查,她竟自稱自己是宮主。弟子深知茲事體大,不敢大意,遂脅她一道闖陣來到這裡,不料卻見到了堂主——堂主放心,弟子已將您斷損的經脈接續完畢,只要稍加休息幾日,便無大礙。”

燕棲遲的視線沒有移開,半晌,淡淡道:“你做得很好。”

星樓叩首,“弟子只是盡了本分。”

燕棲遲道:“此地還有二名女婢,應該也沒死。”

星樓立刻乖覺道:“弟子明白,弟子立刻去找她們。稍後再來服侍堂主回宮。”

他施禮退下,臨到門邊的時候看了一眼蘇念池,然後將門合上,並不猶豫。

房間內只剩下燕棲遲和蘇念池兩人。

一個經脈初續無法行動,一個被點穴道也不能動彈,隔著幾步之遙,俱不言語,氣息冰凝寒涼。

終是燕棲遲先開了口,眉眼裡看不出喜怒,語氣中亦聽不出悲歡,“我是不是該謝謝你沒殺了我?”

蘇念池道:“不必,我不過想讓你也嘗嘗當一個廢人的滋味,生不如死而已。”

他看著她,眼神忽然就冷寂了下來,點點頭,“你會後悔的。”

她淡淡一笑,“棋差一招,願賭服輸。”

他聽了,臉上沒有表情,渾身上下血跡斑斑,眼底極為陰翳。

又似是倦了,或者是畫船聽雨和麻沸散的藥效並沒有完全退去,他不再說話。

蘇念池此刻自然也不願多說,更因為知悉了溫恕的訊息,思緒總是不受控制。

她一直相信他不會有事,他那樣的人,怎會如此輕易被打倒?可是內心深處,卻一直是恐懼的,燕棲遲說得沒錯,那麼高的懸崖,那麼重的傷勢,他是不是真的,能避過此劫?

直到今天,她終於知道了他的訊息,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可以放下。

在這樣的心境下,他恨她,與她為敵,她自己目前的處境,一時之間,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只要他安然無恙。

又過了一會兒,敲門聲響起,燕棲遲應了聲,星樓便帶著那兩個啞婢一道走了進來。

那兩個啞婢一見到燕棲遲,立刻跪下請罪,之後,便毫不猶豫的要舉劍自盡。

“等等。”燕棲遲淡淡出聲,兩個啞婢停住動作,仰首看他。

“這次是我的錯,與你們無關,” 燕棲遲的聲音仍舊淡漠寒涼,頓了頓,又再開口,一個字一個字,輕道,“決不允許再有下次。”

她們如是。

他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