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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

她沒有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他已經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

他點了她的穴，看著她的眼睛，輕輕一笑，“對，在你和燕棲遲之間，我選擇他。”

他扶蘇念池在椅子上坐下，問：“你可知為何？”

蘇念池並未現出形於外的惱怒，只淡淡道：“因為你覺得我比他心慈手軟。”

星樓笑著點頭，“不錯，自古慈不掌兵，義不行賈，成大事者，如何能有婦人之仁。”

蘇念池道：“你可曾想過，這一念之仁，可以救你的命，也可以要你的命。”

星樓不以為然道：“我既已這般得罪於你，若此刻選了你，最好的結局也不過仰仗你這一念之仁，賴活於世，什麼富貴前程，那是統統不要想了。而燕棲遲雖然心狠手辣，卻當真是個人物。這段時間我看著他那些手段，實在是不得不佩服。縱伴君如伴虎，跟著他，卻是有數不清的機會可揚名立萬——而我如今出手接續他的經脈，免他成為廢人，他對我，自會器重。”

蘇念池搖頭，“不，若你選了他，你必死無疑。”

“哦？”星樓並不相信。

蘇念池笑了一笑，“因為從你選他的那一刻起，我對你的那一念之仁，也便徹底消失了。”

星樓看著她的笑靨有片刻怔忪，直到她收起笑意，重回淡然神情，他方回過神來，盯著她的臉又看了半晌。

明明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張面容，何以方才笑起來的時候，竟能讓他晃了心神。

想來自古絕世美人之美，並不在皮相，在乎神韻也。

他雖未親自近距離的見過蘇念池，卻對她驚世的美早有耳聞，此刻也猜出了她大概是做了喬裝。

他向來視美色於無物，全部心思只想著如何立不世之功，成滔天偉業，是以此刻雖然有沖動想剝去蘇念池的偽裝看看她究竟能美成什麼樣子，卻到底按捺了下來。

他看著她，眼神微微轉深，“我倒當真好奇，宮主這一念之仁，果真能左右我的性命？”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星樓笑道：“不打算再說些什麼讓我回心轉意？”

蘇念池道：“你心性如此，多說無益。”

“也不求我放了你？”星樓又問。

“你若放了我，如何向燕棲遲邀功？”蘇念池微諷一笑，略微一頓，又道：“我只問你一件事，你如實答我。”

星樓道：“你說。”

蘇念池看著他，問：“藏劍山莊公子溫恕，現在何在？”

星樓自是聽過一些關於蘇念池與溫恕的傳聞的，據說蘇念池為了玄宮大業，假冒溫恕未過門的妻子，對他虛與委蛇，引得藏劍山莊大亂，再與燕棲遲合力將之誘至青木崖，一舉擊殺。

此刻聽她問起，便道：“看來你果然被困在這裡很久了，還不知道，溫恕如今已是藏劍山莊莊主，不但大難不死，還一改往日平庸無為，以雷霆手段統帥起整個正道武林來了。此刻大概正在厲兵秣馬，準備與玄宮決一死戰。”

她的眼睛遽然一亮，跟著，便又慢慢黯了下來。朱唇輕啟，像是還欲再多問些什麼，卻終究是，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星樓看著蘇念池，他在綠虞身上下過太多功夫，對男女情事雖不熱衷，只當手段，卻也實在是個中高手，因此，見了蘇念池如今的模樣，便知那傳言不盡可信。

利用擊殺這一說辭，用在如今玄宮中那個蒙面宮主身上還差不多。

他看看蘇念池，又看燕棲遲，忽然像是明白了些什麼，勾唇笑了一笑，也不再說話，折轉回身，專心醫治起燕棲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