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她身體盡快複原的事,她向來不會拒絕。

這段時間以來,綠虞對於她超乎尋常的配合,不是不訝異的,可從醫者的角度來看,又不免相當滿意,接過她喝盡的藥碗,笑道:“你複原得比我預想當中還要好。”

她看著綠虞,問:“我的武功什麼時候才能恢複?”

綠虞眼神略微閃避了下,“夫人若想知道,待燕堂主來了問他便是。”

蘇念池見她如此神情,心下一沉,道:“那你告訴燕棲遲,我要見他,就現在。”

綠虞應著退了出去。

蘇念池默默看著窗外樹影的長短變幻,估算著時間的流逝,估算著若有一天自己逃離此地,留給她的時間會有多少。

燕棲遲來得並不算特別快,他推門而入,遠遠看她,氣息略微不穩,想來一路疾行。

她心下略松,原先預料得並沒有錯,此處路遠荒僻,尚需一段時間才能趕至。若是她能制住那兩個啞婢,或許並非全然沒有逃脫的可能。

她的思緒百轉千折,面上卻並不露,只淡淡道:“這裡的人要不不會說話,要不不敢說話,我只好請你過來了。”

他略微頷首,“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什麼都可以問?”

“是。”

“你會不會騙我?”

“不會。”

她點點頭,“那好,我的武功怎麼樣才能恢複?”

他看著她,平靜開口:“既是我親自下的手,又怎會讓你再有恢複的一天?”

其實並不太意外,她不是不清楚自己身體如今的狀況,也不是不瞭解燕棲遲。只是如今,多日來的猜測終於得到證實,到底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蘇念池嘲諷一笑,“你的意思是,我這一輩子都只能如廢人一般活著?”

燕棲遲搖了搖頭,“你如今雖經脈損傷,身子積弱,然則卻也未傷到根本,並無大礙。綠虞說你恢複得很好,若繼續好好調理,一年之後,便可與常人無異,不會影響日常起居。只不過,以你的身體狀況,此生卻也不可能再習武了。”

他所欲只為廢去她的武功,並不想傷她。雖然難免會讓她的經脈體質因此受損,可他已將受損程度降至了最低。

蘇念池冷冷看他,“你何不直接殺了我?”

燕棲遲淡淡道:“你知道我不會。”

蘇念池冷笑,“你廢我武功,與取我性命,又有何區別?”

燕棲遲看著她,眼眸晦暗,聲音有些自嘲有些低,“若是你肯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我又怎會如此?我太瞭解你,也吃過太多次虧,所以沒有辦法對你放心。為了留住你,不要說是廢你一身武功,必要時,便是折了你的雙腿我也做得出來。”

蘇念池知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便不再在此事上糾纏,轉了話題,“綠虞仍喚你燕堂主,難道你沒有去坐北冥玄宮宮主的位置?”

燕棲遲道:“還不是時候。”

蘇念池譏誚一笑,“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燕棲遲並不理會她的諷刺,淡淡道:“不會太久。”

蘇念池略一思索,“以當下玄宮之況,若無人主持大局,必生大亂。而你現在既還能氣定神閑的佈局,可見並未生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刻北冥玄宮宮主的位子上,正坐著你安排的傀儡。如今我容貌毀損,恰好給了你這個機會。”

他看著她,微微笑了,眼神帶著異樣的明亮。

和從前一樣,他的心思多半會被她看破,他有些無奈,又覺在預料之中,更抑制不住的生出驕傲欣悅之情,自己所愛之人這樣冰雪聰明。

這世間,本就只有她才最瞭解他。

她看他的神情,便知自己猜得不錯,心微微沉了下,卻用不在意的口吻問:“能假冒那麼長時間都沒被發現,也算是好本事了,是我認識的人嗎?”

他略微點了下頭,“是,幕棠。”

她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想過,可是聞言眸光還是不免黯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