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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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溫恕神色,見他仍無反應,也不氣餒,依舊微笑著柔聲道:“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那時並不知道你是誰,也嚇壞了,連謝謝都忘了說。後來在溫伯伯的壽宴上,我看著你將藏風劍法舞得如入化境,那般驚才絕豔,風姿蓋世。滿座皆嘆,生子當如溫公子——我才知道,原來你便是溫伯伯的長子,藏劍山莊公子,溫恕。”
溫恕眼裡不易察覺的一黯,他自然知她說的是哪一次,也記起了壽宴過後父母的不悅和幼弟的痛苦。
“我不要再練了,我受不了了!我不是大哥,我永遠也做不到他那麼厲害,為什麼總要逼我?”
回應他的,是母親的鞭子,“不許沒志氣!他能做到的,你為什麼不可以?”
“娘親,我餓,我實在沒力氣再舉劍了……”
回應他的,是母親含淚忍痛的拒絕,“靖兒,別怪娘親狠心,我亦是為了你好——你們幾個都聽好了,二公子若刺不完這些竹樁,你們便不許讓他離開半步,亦不許讓他吃東西。”
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卻原來還是沒有。
只是如今再想起,已能坦然。
向晚並不知道溫恕所想,她似仍陷在自己悠遠而甜蜜的回憶當中,唇畔帶笑,接著道:“那晚爹爹對你贊不絕口,說你三歲成詩,四歲能弈,而今更是以孩童之身,全藏風劍法之威,實乃天縱英才,世所罕見。他那時並不知道你與南漪早有婚約,便抱著我笑著對娘親說,‘生子當若溫公子’,看來你我是生不出這麼本事的兒子了,如有機會收做半子,你看可好?”
向晚的聲音越來越低,卻仍輕輕的,堅持繼續她的述說,哪怕一張絕美臉蛋因著羞澀,已布滿紅霞。
“我問爹爹和娘親,什麼是半子?他們卻只是笑,並不答我。娘親問我,晚晚喜不喜歡方才舞劍的溫家哥哥?如果今後讓他一直陪著你玩,你願不願意?我當時開心極了,說,我願意的願意的。”
她的笑容一黯,“我自然是願意的,只是終究是沒有這個福分。”
溫恕語音平淡,“向小姐過譽,溫恕不敢當。”
向晚搖了搖頭,“你以為我口不應心?不是的。不管旁人怎麼說,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那個在花園裡接住我,安慰我的小哥哥,是那個白衣勝雪,劍驚天下的少年郎,也是我,是我努力想忘,卻怎麼也忘不掉的人。”
溫恕道:“溫恕根本不記得花園一幕,向小姐也無需沉溺過往。年少種種,並做不得數。”
“可是你與南漪的婚約,也是年少時——不,更早在你們尚未出世時便定下了,為什麼直到今天你還守諾不忘?”向晚忍不住沖口問道。
溫恕淡淡道:“無論約定還是承諾,只有先訂立,才談得上遵守與否。我與南漪,自幼指腹為婚,父母之命,兩情相悅,自當遵守。而與向小姐,卻並未做過任何約定。”
“是,是我不自量力,不該做此比較,”向晚神情一黯,“你不會知道我有多羨慕南漪。其實我本不該對你說這些的。這份情,在我心裡藏了這麼多年,我本打算藏一輩子的。可是今夜,再丟臉的舉動我都做了,便也不怕告訴你了。”
她忽而抬眸,盈盈看他,“我只問你這一次,以後絕不再問——如果沒有南漪,你與我可會有緣?”
“不會。”溫恕回答得直截了當,毫無轉圜。
向晚臉上,現出明顯的受傷神色,卻執意要問:“為什麼?”
溫恕道:“向小姐乃名門千金,溫恕只是江湖浪子,忝有虛名不過是兒時的事,早不作數,註定與向小姐無緣。”
她急急道:“我不在意的——”
他打斷她,“我在意,向小姐,你我並非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