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承歡走的前一個晚上，胤禎把大家都叫到了正廳，讓承歡拜別了府裡的各位長輩和哥哥姐姐們，十四自己則從一方錦盒內拿出了個銀項圈帶在了承歡的脖子上，我一瞧，那是德妃娘娘的東西，早先我嫁給十四前住在永和宮的一段日子裡，德妃娘娘就拿出自己的首飾盒子，要我自己挑兩樣，權當是送給我和胤禎大婚的賀禮。這個銀項圈被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德妃娘娘說那是她年輕時康熙爺親賞給她的。我雖喜歡，但礙於德妃鐘愛此物，自己便沒好意思開口要。見胤禎對承歡的事情如此上心，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也向我投來了溫暖的一笑。

府裡的人都散去後，十四扶著我送我回房，路上便一個勁兒地囑咐我，明兒他還是要晚些才回府，送承歡的時候一定不能太過傷感，要顧著自己的身子，明兒周乾也不在，讓巧慧和沉香都跟著我，又與我說芮兒因一直服侍承歡，承歡又喜歡她，於是他便向四爺說明瞭，讓芮兒同去雍親王府繼續伺候承歡。我嗔怪他何時變得這樣囉嗦，以後孩子生下來見了他不逃才怪，他沒好氣地說我又取笑他，我便停了腳步，湊近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謝謝，十四笑地異常燦爛，彷彿一股清泉澆灌著我的心田……

臨睡前又躊躇起，明兒要不要把四爺先前給我的東西一併還給他？心裡又想著既然胤禎也已不介意那些東西，我又何必執著於此呢？罷了，那簪子和鼻煙壺以後賞人什麼的都好，全憑我處置就是了。明兒要對四爺說的話我都已想好，幸好周乾不在，這奴才心思極細，這些年來我與胤禎的點點滴滴他皆看在眼裡，雖說平日裡對我還算盡心，但他自始至終忠心的只有十四一人。要是讓他瞧見我與四爺攀談過久，想必又會引來我與十四之間不必要的齟齬。想著想著，我便沉沉睡去……

這一日，天一亮我就起身梳洗，昨晚胤禎說散了朝，四爺就會順道來接承歡。我也吃不準個確定的時間，於是便早早地準備了起來。正用早膳間，沉香來報說是四爺的馬車已經到了府門口，我便想在正廳見他，誰知沉香說四爺恐十四爺不在府中而多有不便，未打算多做逗留，只在府門口接了承歡就走。我心想，這樣也好，我的話本也不長，只是四爺會作何反應便不得而知了。

我牽著承歡的手，巧慧扶著我來到府門口，沉香和芮兒則在後面跟著。四爺正背對著我們，還是保持著他一貫的站姿，左手放在胸前，右手在背後輕握著他的發端。

“四伯父！”承歡率先打破了平靜。四爺轉過身來，冷冷的神情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我剛想請安，他便叫我不必多禮了，我將承歡交給他，他旋即開口道：“我會好好照顧承歡的，你和十四弟可以放心。”說罷，便先抱了承歡上馬車。

“這是自然，若曦從沒擔心過這個，只是四爺，若曦今日有個請求不知四爺可否答應？”

“哦？如今有什麼事是十四弟不能為你做的，你倒要來勞煩我？”他半揶揄半不解地問道，臉上卻看不出一絲表情的變化。

我不想與他多拐彎抹角，答道：“若曦只求四爺，將來如若有一日四爺能繼承大統，還望四爺今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將我和十四爺分開，若曦只此一願，絕無他求。”

四爺略帶驚訝地看著我，問我道：“你怎麼知道我會繼承大統？”看來在他心中這件事果然比任何事情都更為重要。

“我說的只是如果。”無論怎麼樣，歷史就是歷史，它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意志而發生改變，既然無法改變，那麼我就只能盡力為我和胤禎的未來多未雨綢繆地搭橋鋪路了。

四爺眼中的一絲愕然轉瞬即逝，平靜地答道：“好，若真如你所說，我答應你便是。”看來我和他都已經將我們倆過去的種種徹底放下，如今四爺聽了我這話，也鐵定了我的一顆心已全然系在了十四身上。時間能沖淡一切，當初我和四爺在紫禁城中的回憶也隨之煙消雲散。

“那若曦先謝過四爺了，還望四爺能夠言出必行，恪守今日承諾。”我向他福了福身子說道。

“我以前不會騙你，如今也不會，而且我也不屑於那樣做。”他篤定地說。

有了他這句話，我頓時安了心，他依舊還是以前的四爺，面色清冷，神態孤傲，惜字如金，但字字都是我想要的。四爺見我不接話了，便也坐上了馬車準備回府，我叮囑承歡要聽四伯父和四福晉的話，自己則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流下來。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兩行清淚還是徐徐落下，承歡雖離我而去，但是有了四爺的這道護身符，無論是遵化還是壽皇殿，我都會與胤禎一起，有了他，我便什麼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