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年羹堯擢升川陝總督後進京述職，到了十四府上，才使我有幸見了見這位日後顯赫一時的人物。

年羹堯來了之後便在書房與十四閑敘，傾談半晌也半句未提朝廷上的事，我在裡間屋裡坐著，從我這裡看去，見年羹堯雖已年過不惑，他在十四下首坐著，與之談話間也是低眉順目，但仍可見眉宇間的一股英氣。如今的他是謙恭謹慎的，日後平定青海叛亂立下赫赫戰功之後，若仍能保持今日的心態便也不會落得慘淡收場吧。

“對了，你進京到四哥府上了嗎？”十四問。

“晌午進了京便先到了王爺府上，還不曾到四爺那裡。”年羹堯抬了下眼，面色沉靜。他進京先到十四府上倒並無不妥，畢竟因西北戰事這幾年間他與胤禎多有往來，份屬也算是上下級。

“那我便不多留你了，年福晉又為四哥添了個小阿哥，你做舅舅的也應盡早過去看看。改日得閑叫上四哥一起喝上幾杯。”我看不清十四的表情是否誠懇，卻也知道這不過是句客套說辭。

年羹堯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卻也是淡淡的，見十四已下了“逐客令”便也沒再多留，起身告辭。他的身材並非十分高大魁梧卻也是氣宇軒昂，非同尋常。

“人家備了厚禮給你，你怎麼反倒趕人走呢？”等人走了之後我慢步走了出來。

十四扶我坐在他身邊，懶懶的說道：“有人只會孤注一擲，有人卻想左右逢源。年羹堯不管他是作何打算，他的根都在四哥那。多留他無用，反倒惹了四哥不悅，豈不麻煩。”隨即看了看我，又笑道：“說來十幾年前可沒人會預料到他會有今天的成就，倒是顯得你獨具慧眼呢。”

“我？”我倏然想起當年對八爺的提醒，猶如一場惡夢，十四竟還記得。我恍惚答道：“我，我當年也是聽十三爺提起過他。”

十四仍舊笑著，卻好似已看出了我這不過是託詞。想來我與他多年的情分，日夜相對，他若連這點也看不出反倒奇怪，“我並未想問你什麼，你又何必緊張。”

我鎮定了心神，迎著他的目光對他說：“其實是我能未蔔先知，你相信嗎？”

“真的？”他自然是不信，眼中帶著一分戲謔的看著我，“那你還知道些什麼？”

“不要再回西北。”我拉住十四的手，珍而重之的只說出了這幾個字，“西北並非一定要你再去。”

我格外認真的表情使得他一愣，片刻沉默十四收了笑容才說：“這全憑皇阿瑪的心意。有旨意我不能不遵啊。”他無奈一笑，又說：“再說皇阿瑪若真想我留下，自然會找了合適的人選替換我，若不想，我又何必非要強留呢。”

是了，康熙若不屬意他，他留下與離開又有何異？若屬意他，又豈會不提早做了安排，卻為何要讓他二次離京奔赴西北？

十四伸手輕撫了撫我耳邊的碎發，柔聲說：“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若真是先知，可知道我一會要帶你去哪裡？”

“去哪兒？”我回過神，抱住他的脖子，歪著頭笑了笑，說：“算不出。”

“九哥請了個戲班子包場唱堂會，這幾天你在府中大概也憋壞了，這就帶你一起去看看。”

“好啊。”從遼闊天地驟然回到只見方寸天的府邸，我確實有些憋悶。一聽要出府，頓時心情愉悅了許多。

見我高興，十四臉上也有了幾分喜色，笑道：“所以說不盡早打發了年羹堯走豈不是耽誤了我們的事。”

“是啊，我回去換件衣服便走吧。”我想起身，他卻仍抱著我不放，把臉又向前湊了湊，待我親了親他這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