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合是騎術。 (1)(第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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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太師。”
“知道為什麼我找你嗎?”
騰格斯搖搖頭。
“今天輸了,服氣嗎?”
“不服。”
阿魯臺站起來,踱步到他身旁,發現他肩膀依舊腫著,骨頭雖已經擰回,不過還需要休養一陣子。
“今天比試失敗,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他阿布是副元帥。”
騰格斯說實話的風格讓阿魯臺很欣賞,年輕人,如果在他面前玩心計那才是自取其辱。
“其實你今天本該贏了,至少最後一局是你贏,不過仲裁忌諱副元帥,所以敢於當眾更改結果,你跟隨南人學習,應該清楚指鹿為馬這個詞。”
騰格斯搖搖頭,又點點頭:“俺知道每個字,不知道這個詞什麼意思。”
阿魯臺笑了笑,臉上皺紋也攤開來:“所謂指鹿為馬,就是指明明是你的新娘,新婚夜卻在別人床上,而所有人哪怕知道是他搶走的,卻也不會說公道話,反而會恭喜那一位。因為,他具有可以更改‘事實’的權勢。”
騰格斯眼睛有些放空,嘴唇微張,幾乎又要進入觀天書發呆狀態。
“果然,又在逃避了嗎?你可知道為何你父親會被軟禁起來?”
這話讓騰格斯一下子回過神來。
阿魯臺用手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同樣的詞,指鹿為馬。有人說,你父親‘可能’會造反,軍旅之中有人質問,可能沒有任何根據,你知道那人怎麼回答的嗎?他引用了南人丞相秦檜的一句,莫須有。”
騰格斯嘴唇蠕動。
阿魯臺淡淡笑:“這就是指鹿為馬的故事,你不過再次體驗了一次你父親博日特的路罷了。不同的是,你只是手臂受傷,他是失去了自由。”
騰格斯眉毛緊鎖:“俺不懂。”
“我欠你們父子一個公道。”阿魯臺嘆了口氣:“所以我允許你提一個要求,只限於你自己的要求,你父親的事不必再提。”
騰格斯脫口而出:“俺要當科爾沁水師提督!”
“可以。”阿魯臺點頭:“不過我也有個條件,你掌握了明人先進的操船技巧和練兵之法,科爾沁水師會立刻再次重新組建,你就是第一位水師提督。”
騰格斯比起拳頭。
阿魯臺不解。
“用拳頭碰一碰,代表約定!”
他啞然失笑,輕輕和年輕人碰了碰。
騰格斯露出開心的笑容,彷彿一下子就忘記了今天屈辱般的不公。
阿魯臺發現他錯了。
他原本想要四兩撥千斤,利用“指鹿為馬”來挑動博日特和副元帥,讓博日特和對方徹底斷絕聯系。他也曾故意讓博日特帶刀進入帳篷,阿魯臺甚至希望博日特能夠忍受不了孤寂與羞辱,採用蒙古男人最擅長的方式,用刀來拼命,那樣一來自己下手將他擊斃軍方人也無法再說什麼。
以往無比要強的博日特忍住了,原本用以自裁的刀被他送給了宋立,成了他對兒子的希望。
阿魯臺原本不懂,騰格斯既不聰明也不夠勇猛。
真正看到這孩子,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願意幫他。將複雜的事情變得簡單,也是同樣了不起的才能。騰格斯彷彿總能夠輕易避開陷阱和岔道,朝著自己最初的目標不斷往前。
多年觀人,阿魯臺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眼力。
大多人都被眾多煩事束縛,約束讓他們無法動彈,步步謹小慎微,生怕走錯一步滿盤皆輸。
眼前青年每一年的變化都被阿魯臺掌握。
唯一的變化,只是身體長大。
騰格斯沒什麼可輸,也沒有什麼能夠捆住他,因為他慾望單純而專注,所以對於外部紛爭毫無興趣,就像是他的名字“海洋”一樣,他是世界上罕見的那一部分人,能夠吞嚥下痛苦、彷徨與孤獨,而不被它們傷害……他身上擁有著某種可能性。
阿魯臺想要賭一把,看看能否看到“不可能”的萌芽。
阿爾斯楞對他的敵意並非來自於自尊受挫,而是發現自己永遠無法做到像騰格斯那樣,因此對自己的無能産生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