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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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只覺心中一顫,雙腿一軟, 竟然順勢便俯在了鐘信背上, 被他雙手在後身一託,走向了那滑竿躺椅。
他心裡明白, 鐘信這句頗富玄機的問話,絕不可簡單用其字面的意思揣測。
自己若真以為那句“共享花開富貴”, 便是他在發出什麼情感上的暗示,可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很顯然, 鐘信是在用四時錦這樣所謂的後宅之花, 來提示自己,若要在鐘家如魚得水, 花開不敗,便需要有他這樣的養花人在背後配合,花開得越盛,對方自然也收獲越豐。
雖然不知他究竟看中自己的是什麼,但或許同為大房的背景、對自己可能握有秘方的猜測,都可能是他選擇了自己的原因。
當然,還有寶輪寺裡絕對不能揭開的那份經歷,恐怕更是他欲與自己合眾連橫, 甚至掌控自己的緣由所在。
思慮中,鐘信已經將秦淮輕輕放在了躺椅之上。
在他蹲身將滑竿架在肩上, 踏上回泊春苑的小路時,秦淮忽然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面對等待自己回答的鐘信, 開了口。
“叔叔曾經說過,四時錦在南邊,就像是嫁入豪門的女子,一日四色,機變隨時。想來若要在那深宅大院站得住腳,自是要有一個精心將養的育花人呵護才好。”
身前的鐘信腳步絲毫未停,卻極輕地點了點頭,似是對他的回答表示滿意。
秦淮咬了咬牙根兒,終是又接著說了出來。
“可是叔叔知道,我在鐘家現時的身份,卻是服喪守節的寡婦,待得大爺喪事了結,官家那邊出了結果,我便一定是要離開的。所以這深宅內的花開得是好是壞,終究和我沒有多大的關系,倒勞叔叔掛心了。”
身前的鐘信似乎微微一怔,便再無一言,只是秦淮隱隱覺得,他腳下的步子,卻越走越快。
眼見著三人走過一帶竹林,前面不遠處掩映著一處庭院,卻正是三少爺鐘禮的住處,叔秋苑。
秦淮心裡想著前幾日雀兒大鬧會客廳的事,忍不住便往叔秋苑多看了兩眼。
他雖然和三少爺沒有什麼太深的交情,卻總覺得他和鐘家其他人相比,倒是個單純痴情的性格。自己若不是作了想要脫身的念頭,身為長嫂,於情於理,原是應該過去看看受傷的他。不過現在,還是算了。
只是秦淮素來眼尖,目光一掃之間,卻剛巧看到鐘氏的族長鐘九,正站在三少爺的院門前面。只是他似乎有些忌憚什麼,一隻手舉在空中良久,卻遲遲沒有敲響鐘禮的院門。
秦淮下意識“咦”了一聲,前面的鐘信卻聽到了,側頭過去,竟也把鐘九的身影看在眼裡。一時間,有一抹疑慮的神色,在鐘信的眸子裡閃現。
三人到了泊春苑的門口,秦淮剛剛從躺椅中下來,卻驚訝地發現,院子裡忽啦啦湧出一群人來。
為首的正是新來的掌事丫頭碧兒,她堆著滿臉的笑意,身邊卻帶著一個略嫌拘謹羞澀的少年。
秦淮看到那少年的時候,卻不由略怔了怔,原來那穿著一身嶄新長衫的瘦弱少年,竟然便是一貫作小廝打扮的菊生。
此刻碧兒一手便扯著他的袖子,一手託著一套簇新的衣裝,快步迎到秦淮和鐘信身前,甜笑道:
“恭喜奶奶喜得義子,恭喜七爺成了當家爺們兒,泊春苑一日之內雙喜臨門,便是我們做下人的,也都替奶奶和七爺高興。碧兒因聽說了這樣的喜事,私下做主,特讓人在外面按七爺和菊生的尺寸,買了兩套新衣回來。人常說好馬亦要配好鞍,既是當家爺們兒和奶奶的幹兒,自然也要有像樣的衣衫才行。”
秦淮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這般會見風使舵,一見老七有了身份,便立刻換了副嘴臉。尤其她還是二房的心腹,此刻竟完全看不出有絲毫的隔閡,不愧是鐘秀手下的愛將。
他這邊尚未開口,碧兒已經將那套衣衫送到了鐘信面前。
鐘信微微挺直了身形,眼睛在那衣衫上略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轉到了一旁,語氣淡然地開了口。
“老七這家還沒當過一天,衣服倒換了一身新的,只怕卻不是我泊春苑的作派。你雖是好意,卻未免太勞心了,實是有些操之過急。讓別人瞧見,或以為老七沒什麼本事,只知道靠衣裳來充充門面,或是拿我當作那暴發戶一般,剛有了點子什麼好的,便急匆匆要貼在臉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一般。你說,可是不是這個道理?”
那碧兒手託著一套衣裳本是要賣乖取巧,哪知卻被鐘信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頓時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在眾人面前,已是丟盡了臉面。
一邊的菊生聽鐘信如此一說,本就羞澀的臉上更顯緊張,忙伸手便去解那件新長衫的衣釦,嘴裡更焦急道:
“既這樣,我也趕緊將這衣裳脫了吧!”
鐘信未置可否,卻走到秦淮身邊,輕輕扶住了他的手臂,“我扶嫂子先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