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十幾天沒沐浴了?”景硯看著宇文睿因為賭氣而鼓起的腮幫,就忍不住繼續逗她。

宇文睿此刻什麼旖旎的心思都蕩然無存了,她氣鼓鼓地撐起身體,也顧不得身上凌亂的衣衫,嘟著嘴,盤腿窩在床榻的另一側,不知是氣自己,還是氣景硯。

景硯巴不得她鬆開自己呢,就等著這一刻。她坐起身,習慣性地理了理髮鬢,又整了整被宇文睿壓皺的衣衫。想到前一瞬還被那小冤家壓在身下……輕薄,心頭不由得劃過異樣,有點兒酥軟,還有點兒驚悸。

景硯的面頰上於是泛上兩朵胭脂色。

垂眸,再抬頭的時候,她已經回覆了素日的端然。可覷一眼窩在床榻另一側的宇文睿,又是險些噴笑——

那小冤家,正抬著右臂,歪著頭,嗅啊嗅的。顯然是被自己的話刺激到了。

宇文睿覺察出了景硯的注視,憤憤然:“阿嫂嫌棄我!”

她自覺從來不是個不修邊幅的人,沐浴什麼的向來勤得很,只不過是這次的情況特殊,她受了重傷,又是千里奔波,哪裡顧得上那些細節?就是在漠南養傷的那幾日,漠南女王倒是想替自己擦拭身體來著,被自己拒絕了——

包紮時被她看光也就罷了,總不能在清醒的時候再被她看去吧?

宇文睿覺得自己對景硯特別忠貞,身體都不捨得讓別人看去,額,當然了,平素侍奉的侍女不算。

身體只想給她一個人看,可她這會兒卻嫌棄起自己來了!宇文睿越想越糟心。

景硯側著頭凝著宇文睿幽怨的小眼神兒,抿緊嘴唇才不致讓笑意漾在嘴角。她下了床榻,走到宇文睿的面前。

宇文睿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她站在自己面前,於是仰起臉,堵著氣盯著她。

因為居高臨下的視角,宇文睿面部的每一分細節都暴露在了景硯的目光之下。驀地,景硯的心尖輕顫,那個深藏在她心底的人突地閃過腦際。景硯的眼中再沒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悽苦與愧疚。

其實,只是面容、身形肖像而已,無憂的性子,包括她在自己面前極其豐富的表情,和哲是全然不同的。

然而,自己到底是心疼她、疼愛她,到底是在被她親近的時候,心裡起了不該起的漣漪,身體有了不該有的悸動。

景硯從來不是一個習慣逃避的人。若她肯逃避幾分,或許,她可以活得輕鬆些。因為不肯逃避,她心頭的愧意更深,恨意也更深——

既愧疚於先帝,又愧疚於無憂;恨的卻是自己。

默然中,景硯理好了宇文睿的褻衣,攏起她的中衣,又從地上拾起掉落的外袍,披在她的肩頭,終究還是忍不住,素掌輕輕地拂過她的傷口處:“很疼吧。”

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宇文睿微詫於景硯情緒的突變,悶著聲音搖了搖頭。

“不許硬撐著,”景硯柔聲道,“你偷偷請來安和郡主包紮傷口,難道哀家就不擔心難過了?哀家知道你有事瞞著哀家,會更難過。”

“阿嫂……”

“無憂,”景硯垂眸看著宇文睿,努力地在她的臉上尋找和宇文哲不同的面部特徵,“阿嫂沒有嫌棄你,阿嫂只是……”

只是如何?

景硯的心中一陣煩亂,於是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宇文睿凝神靜待她的下文,卻不想她岔開了話頭兒:“同哀家說說,你這次去漠南,都經歷了什麼。”

宇文睿無法,只得將漠南女王如何親自來大周要見自己,又如何告知自己眠心草的秘密,自己又是如何去的漠南,後又在漠南見到了吉祥,並受漠南女王的囑託帶吉祥回大周認父,一一敘說了。她唯恐景硯難受,遂將自己如何取的眠心草只三言兩語概括了。

景硯豈會不知她經歷了怎樣的驚心動魄?卻實不願拂了她的心意,心內難過之餘,並不揭穿宇文睿,只是,手掌不由得攥緊了。

宇文睿又按捺不住,講述了那個奇異的夢。

“從小到大,我做過的夢從沒記得這般清楚過,簡直就像是親身經歷過的,”宇文睿的眸子亮晶晶的,盯緊了景硯的臉,“阿嫂你說,那會不會是你和我的前世?”

景硯輕笑道:“何以是你我的前世?”

宇文睿認真道:“阿嫂你想啊,這夢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在我取了眠心草之後來,難道不是有什麼寓意嗎?”

宇文睿越想越覺得這事兒簡直是真真兒的,“天界的神將軍鳳翔肯定是我的前世,神女流笙是阿嫂你的前世。我們前世因眠心草結緣,才有了今生的種種……定然是如此!”

景硯嘴角抽了抽,不認同道:“你是話本子看多了……”

“不是的!”宇文睿急著反駁道,“鳳翔真的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流笙也和你長的一模一樣!”

“你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景硯不以為然。

前世如何,今生又如何?若說前世命定,那麼,她的哲又算什麼?那是她初初深愛過的人,永遠藏在她心底裡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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