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採禾素來不大會口舌之爭,張了張嘴,半晌沒出話。倒是姜映然又續道:“瑾嬪娘娘得很有道理,畢竟娘娘的家世那麼好,又不會止步於婉儀,根本沒必要害他人啊。”

青梔心裡冰冷,果然,自從啟泰抱給白初微養後,映然已經深深地恨上了她。

唐思宛受到提醒,眼裡閃過一道光芒,“本宮明白了,正是因為瑾嬪家世太好,所以在入宮之時,就已經存了妄想。然而只要有純孝皇后在,她就無論如何也達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個位置!”

宋採禾怔怔地道:“還是安嬪看得分明,沒想到從一開始,瑾嬪就如此歹毒,花容月貌之下,到底是怎樣的可怖黑心。”

白初微冷笑一聲,“這倒是有趣了,瑾嬪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搬出錦繡宮,既然是錦繡宮的人,上面還有個本宮,她不先算計本宮,倒先去算計皇后?就算害死了純孝皇后,也輪不到她去母儀下。安嬪的臆想未免有些太強詞奪理了!”

“還是柔貴妃娘娘這番話得有些道理,聽那些沒有腦子的人話,臣妾真是累得要命。”何雨深早就忍不住了,這會兒嗤笑不已。

唐思宛怒火中燒,但是到底記得這是在衛景昭面前,立刻委委屈屈地道:“皇上,臣妾只是猜測,又不比貴妃與昭儀那樣伶牙俐齒,請皇上不要見怪。”

衛景昭掃了一眼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聲音裡不帶一絲情感,“無關這件事的,不要插嘴,朕聽得頭疼。”

引起這番口角的姜映然把頭深深的低下去以示認錯的態度,沒人看見她嘴角的那一抹帶著快意的冷笑。

一時趙和進來,通稟“太醫到了”。

華進這段時間老得很快,背部佝僂了起來,一面在心中感慨著“多事之秋”,一面由卜端陽扶著往裡面挪步,梁松倒是大大咧咧的,畢竟事不關己,而穆元良跟在後面,因著已經聽到了一些風聲,面色沉重。

衛景昭指著錦盒中的赤金嵌流雲紋碧玉頭面,淡淡地道:“你們看看這東西可有沒有問題。”

四個人領旨,便圍著那樣東西又是看又是聞,接著還認真商討了一兩句,華進便出列,“回皇上的話,臣等一致認為此物有劇毒,乃是砒霜附於其上,雖然對身體造成的傷害遠不如直接入口,長期佩戴此物也會導致不能生育,萬不可輕易接觸。”

宋採禾氣勢凌人,“傅青梔,你還有什麼話?”

青梔看了她一眼,平靜地道:“當然有話可。雖然種種不利都直指臣妾,但臣妾還未被定罪,娘娘直呼臣妾名字,是否不妥?另一則要的是,臣妾冤枉。”

宋採禾不意她此時還能伶牙俐齒地挑出自己的錯處,不禁把聲音提高了幾分,“你只是一味喊冤,卻不能證明自己清白。”宋採禾轉過臉去,面對上首,“皇上,如此惡毒的婦人,還有資格居一宮主位麼。依臣妾看,應當立刻剝去嬪位宮衣,褫奪封號,為純孝皇后償命!”

宋採禾轉過臉,深深向衛景昭拜下,“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求皇上裁奪。”

衛景昭的臉色陰沉無比,放在御座上的手也緊緊蜷起,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瑾嬪,你沒有其他為自己辯解的話?”

青梔正要話,相子進來,怯怯地站在一旁,衛景昭沉聲問:“什麼事。”

相子趕忙回話,“皇上,嵐秋帶到了。”

衛景昭道:“讓她進來。”

嵐秋身上沒戴鎖鏈,面色也不憔悴,雖然瘦了一些,也看得出在慎刑司裡沒受到過什麼為難。青梔沒忘記向趙和投去感激的一瞥,趙和也不曾前恭後倨,微微頷首示意不必客氣。

“嵐秋,朕問你,關於這套頭面,你知曉多少?”

嵐秋自進來以後照規矩行禮,除此之外沒看過任何人,此時抬頭,目光掃過那隻錦盒,似乎顫了顫,然後才:“回皇上的話,這套頭面是平嘉十二年純孝皇后芳誕,瑾嬪娘娘贈與皇后的賀禮。”

衛景昭冷冷地道:“除此之外呢?”

嵐秋似有些茫然,雙眼失去了活泛,“除此之外?奴婢不甚懂皇上的意思。”

念雲按捺不住,起身道:“嵐秋連究竟發生了什麼都不明白,可見她確實清白。”

唐思宛見有人出頭,怎能容忍青梔有一絲脫身的希望,柔柔地:“孟才人這話就有些不對了,此事雲遮霧罩,你怎能確定嵐秋的就是實話?”思宛剛才被敲打了一番,這會兒乖覺了許多,語氣溫和,“皇上,臣妾以為還是查清楚比較好,畢竟瑾嬪是五皇子的母妃,揹著這樣的惡名,對皇子也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