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布料

青梔攏出一抹微笑，起身：“恕嬪妾多嘴，這樣東西好像是念雲妹妹的。只是念雲的玉佩似乎已經丟了有一段時間了，嬪妾也有些記不分明，還是得讓妹妹親自辨認一下。”

念雲被青梔悄然推了推，才回過神來，她懂青梔這是在救她，只要一口咬定玉佩遺失很久，那巫蠱之事便牽扯不到她身上。

“看起來確實像嬪妾那塊玉佩，不知道這賊人是從哪裡得來的？”念雲看似隨意地道。

然而話音方落，豐煥忽然抬頭，看向念雲的方向，那目光裡好像帶著無限的痛心和失落，只是很快他就掩下了目光，復又把頭低下。

可是雖然只短短一瞬，明顯逃不過席間那麼多雙眼睛。這樣情深義重的眼神引起眾人不少遐想。連衛景昭的眼睛都暗了暗，彷彿若有所思。

對於念雲的辭，裴婉修第一個不樂意，起身張口便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才人‘看起來像’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心虛不敢承認？”

青梔聽到這話就要反駁，念雲卻拉住她，聲音雖然有些顫抖，仍舊鼓足了勇氣，“我遠遠看著確實像，只是看不分明，也沒有拿在手裡好好辨認，所以‘像是’，怎麼昭儀娘娘非要往巫蠱之事上面想？”

裴婉修最討厭和人吵嘴，因自己腦子不太能轉過彎來，便要揚長避短。她一味地看著衛景昭，“皇上，你瞧孟才人咄咄逼人的樣子，臣妾本來就不會話，也沒那個意思。”

衛景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既然知道自己不大會話，那就先不要了，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等朕把事情斷清楚，屆時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裴婉修不情不願地福了福，才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衛景昭便又轉過頭問豐煥：“好好給朕清楚了，這枚雲紋鑲銀玉佩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回皇上的話，罪臣是撿的。”豐煥把頭狠狠磕在地上，以激烈的響聲來表達這句話的真實。

衛景昭也不多別的，只順著話頭問：“是什麼時候在哪裡撿的？”

豐煥似乎仔細想了想，最後才：“罪臣是幾前在鍾靈湖左近撿的。”

衛景昭不看念雲，卻淡淡地問了一句話：“你的玉佩是什麼時候丟的？”

念雲想了想，低聲問了問痕兒，才搖著頭：“嬪妾不記得了，痕兒也不記得了，這樣的東西也不會有功夫盯著。若是什麼時候發現的，那是今痕兒整理嬪妾的首飾盒子時才發現玉佩不見了。”

若是旁的東西，青梔還不敢多言，偏偏這個玉佩她知道念雲是真丟了，痕兒方才還在翻箱倒櫃地找。於是青梔站出來了句：“嬪妾倒是知道孟才人丟了這樣東西的事。”她沒帶上賀夢函，原想的是牽扯到的人越少越好。

誰知夢函竟也鼓足勇氣地作證，“嬪妾方才同瑾容華去玲瓏軒找孟才人，確實見到才人身邊的大宮女痕兒在找這枚玉佩。”

場面一下子冷了下來，問題又回到“豐煥為什麼要鋌而走險迫害裴婉修”，趙和覷見皇上的神色已有些生氣，提高聲音問道：“豐煥，究竟為何要詛咒婉昭儀娘娘？你可是這是什麼大罪？！”

豐煥頭也不抬，一字一頓答得十分清楚，“罪臣方才已經了，因為婉昭儀脾性不好，曾為難過罪臣，罪臣懷恨在心，因此詛咒。罪臣亦知道這是什麼罪，還請皇上降罪，罪臣絕無任何怨言。”

衛景昭凝神思索了一下，攔住還要問話的趙和，開口問道：“豐煥，你是如何得知婉昭儀的生辰？據朕所知，這樣的事只會記載在內務府的檔案中，若非有個正常的原由，你從那邊是問不到的。而自朕入主紫禁城以來，也並未給婉昭儀賀過生辰。”

豐煥怔了怔，半晌啞口無言，“罪臣……罪臣是四處打聽，打聽出來的。”

裴婉修又按捺不住了，非要講出自己心中所想不可，“臣妾以為，侍衛或許很難問出臣妾的生辰，但朝夕相處的姐妹卻容易問出這些事，只要捏出個藉口，譬如為臣妾準備賀禮，內務府的人自會回去查了卷宗覆命。”

豐煥急急忙忙地道：“請昭儀娘娘不要亂，這件事實在與任何一位主都不相干啊！”

裴婉修冷冷一笑，“你慌什麼，本宮還沒同誰有關呢。”

衛景昭琢磨了一會兒，覺得該用刑，這樣下去也審不出什麼來。便在此時，搜宮的人回來稟報，經過仔細查詢，在唸雲的玲瓏軒找到同偶人厭勝一樣的布料。

事情彷彿一下清晰明瞭了許多，董玉棠是唯恐下不亂的人物，嘴角彎起一抹微笑，一副想為皇上解憂的樣子，“起來，鍾靈湖和玲瓏軒也很近啊，這個侍衛被人發現後為什麼不往別處逃，卻要逃去鍾靈湖那邊？”

眼見衛景昭的眼中也染上幾分懷疑的神色，青梔咬了咬牙，巫蠱與偷情兩項大罪，這是要把念雲往滅九族的深淵裡推啊，她暫時還分辨不出來究竟是誰要害念雲，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救她。

青梔醞釀了一下，剛想上前話，卻被念雲攔住，念雲微笑而聲地告訴她：“姐姐，如果我今不能倖免，懇求傅大人為我爹孃幾句話，免去滅族之罪。你好好地活在後宮裡，要替我報仇。倘若你也被我拖下水，這宮裡我再沒有可指望的人了。”

青梔緊緊握著她的手腕，喃喃地道：“我不會讓你死。死是最容易的事，咱們得讓害我們的人得到報應，所以咱們誰都不能出事。”

念雲聽後，心裡卻已經不抱有希望，這局大約布了很久，一步一步令她陷入彀中，她恐怕插翅難逃。念雲給了青梔一個安心的微笑，然後走到中間，深深拜下，帶著最後一份執著和對衛景昭的信任鄭重地道：“嬪妾從沒做過這樣的事，嬪妾永遠不會對不起皇上，請皇上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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