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距離皇上最近,頭一個問道:“可是有什麼事?”

衛景昭出口的聲音不大,唯有身側的盈真能聽見,“朕的後宮是越來越不乾淨了。”

這句話好似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盧盈真的臉上,盈真覺得臉上熱辣辣的,但不得不繼續問下去,“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出了大事?”

衛景昭淡淡地:“甘泉宮遭了竊賊。”

盧盈真打理後宮這麼些年,連手上不乾淨的宮女太監都少見,聽聞“竊賊”兩個字,簡直有些不能置信,她執著地問道:“當真是竊賊嗎?怎麼會專去偷甘泉宮?”

衛景昭看了她一眼,平淡地:“你別多心,朕不是你管後宮管得不好,但你一個人精力有限,朕當初給柔貴妃協理六宮之權,其實也是想讓她為你分憂的。”

盧盈真撐著一口氣道:“不是臣妾不願分權,實在是柔妹妹從未上手六宮事宜,有許多都不懂,兼之她身體一向不好,臣妾才遲遲沒有把一些事情分給她做。”

衛景昭微笑著:“誰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把六宮這麼一大攤子事弄清楚的,當初你不也走了許多彎路嗎?朕是當真心疼你每夙興夜寐,身子都瘦了好些,朕多想能和你再有個孩子。簡直朕有時去蘭林殿看看你,管事的人也一撥一撥來,好好些話都不能了。”

盈真默然了,別的也就罷了,“再有個孩子”實在讓她動心。盈真在心中權衡著利弊,半晌不話。衛景昭見她肯在心裡斟酌,也不多什麼,舉杯飲了口酒。

不一會兒趙和又被叫了出去,再進來時面色有些凝重,他附耳對衛景昭:“人抓到了,是大內侍衛,名叫豐煥。”

衛景昭很敏銳地問:“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朕瞧你臉色都不對了。”

趙和心翼翼,好像真的即將有大事發生,“回皇上的話,侍衛們從豐煥身上搜出來了偶人厭勝。”

衛景昭驟然起身,偷竊還只是事,但牽扯到巫蠱,那是歷朝歷代都嚴厲禁止的東西,所犯者家人流放,本人要被處以極刑。賞荷宴本來還在繼續,見到皇上忽然起身,面色也不大對,忙都一同起身,大氣也不敢出。

一時之間,唯有對面的伶人們還在演奏著樂曲,幽蘭飄香般的聲音迴盪在凝碧池的上空。

衛景昭儘量讓人聽不出語氣裡的喜怒,“今的賞荷宴至此,大家都已盡興,趙和,你找了侍衛送各位功臣家眷回去,一路心謹慎,色已晚,勿要跌了碰了。”

趙和躬身領命,命婦們雖然好奇,但當著皇上誰都不敢露出這樣的神色,便齊齊謝了恩,由趙和引著離了席。

餘下的妃嬪都猜到皇上可能在為什麼事動怒,誰也不敢多一句、多問一句,全部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等皇上接下來的話。

不一會兒趙和回來了,衛景昭同他低語了幾句,這才對後宮妃嬪們:“宮裡發生了一件大事,現在誰都不可離開自己的位置,朕會讓趙和著可靠的人去搜宮。”

眾人皆譁然,搜宮已經是極大的事了,青梔甚至想不出到底發什麼了什麼惹得皇上動怒到這樣的地步。

又靜靜等待了恨漫長的時間,終於有侍衛往這邊過來。青梔認得這個人是禁軍統領劉淵。連他都親自帶人搜宮了,青梔心裡不禁一凜。

劉淵躬身準備向衛景昭單獨稟報,衛景昭卻道:“你就站在那裡,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一遍,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攪亂整個後宮!”

劉淵穩重地“是”,然後才把今晚上惹得龍顏震怒的大事全盤托出。

“今微臣正在乾明宮左近執勤,忽然得到手下來報,是甘泉宮雅昭儀娘娘的屋中似乎進了賊人,賊人身手很好,守在宮中的太監宮女們只瞧見一個背影。微臣以為這是不容覷的事,立刻著人來凝碧池畔告訴皇上。”

裴婉修一直愣愣地聽著,這會兒才發現這事竟然與她十分相關,當即驚呼道:“失竊?偷了什麼東西走?”還不等劉淵答話,她擦著來就來的眼淚轉向衛景昭,“皇上可要給臣妾做主啊!”

衛景昭頷首,此刻也不願去計較這份矯情,“且聽劉淵講完。”

劉淵繼續躬身道:“因凝碧池邊正在辦宮宴,微臣恐賊人逃脫太快,等聖上知曉實情已經逃離皇宮了,便帶人先去圍捕,結果在鍾靈湖邊,微臣抓到了盜竊之人。”

裴婉修拍拍胸口,插嘴問道:“還好劉大人捉到了,不然本宮還不知要少什麼東西。劉大人,賊人去我宮裡偷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