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槍破星芒

星隕骨劍的幽藍紋路在日光下泛起冷意，古衡閉目立於震位，流雲魄所化的輕紗無風自動。演武場四周的盤龍柱泛起金光，將整座擂臺籠罩在隔絕結界中。遠處傳來鐵靴踏地的脆響，一杆丈二銀槍撕開晨霧，槍尖紅纓如血，在風中綻出九瓣梅影。

“古衡師弟，請。”

聲如沉鍾，震得結界波紋盪漾。古奕良單手持槍斜指地面，玄色勁裝襯得肩寬腰窄，眉宇間凝著沙場宿將般的肅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額間那道赤紋——那是將《燎原槍訣》修至大成的標誌。

古衡瞳孔微縮。三日前他曾在藏書閣見過此人——古奕良立於槍譜架前，正用絹布細細擦拭一柄斷槍的刃口。當時他周身氣息收斂如凡鐵，此刻卻似出鞘利刃，槍意未發便引得星隕骨劍震顫不已。

“鐺——”

銅鑼聲起，紅纓化作流火！

銀槍突刺竟比聲音更快，古衡尚未抬劍，槍芒已點至喉前三寸！千鈞一髮之際，他足踏七星步虛的“開陽位”，身形如折柳後仰，骨劍順勢上挑。金鐵相撞的剎那，槍桿突然詭異彎曲，槍尾如毒龍擺尾橫掃腰際！

“鏘！”

流雲魄爆出冰藍幽光，硬接這一擊的古衡連退七步，足下青石盡碎。他握劍的手微微發麻——方才那招“回龍擺尾”看似簡單，實則將槍的柔韌與剛猛發揮到極致。更可怕的是，古奕良的靈力運轉毫無滯澀，槍意竟與呼吸融為一體。

“好槍法。”古衡抹去唇角血絲，星隕骨劍橫於胸前。北斗紋路逐一亮起，驚雷樞中儲存的青紫電芒順著劍脊攀援。

古奕良收槍而立，槍尖垂地劃出半圓：“你的劍，太急。”

第二回合在話音未落時已然爆發！

古衡劍走偏鋒，天星劍訣的“貪狼變”化作七道殘影。每道殘影出劍節奏截然不同，快時如驚雷裂空，慢時似春蠶吐絲。這正是他苦修的變速之道，尋常築基修士在此招下撐不過三息。

然而銀槍動了。

古奕良踏步如夯樁，槍勢大開大合卻暗含韻律。槍尖每一次點刺都精準卡在劍勢轉換的間隙，七道殘影竟被生生逼回本體！更詭異的是，他槍桿舞動時帶起的風壓形成漩渦，將星隕骨劍的雷電盡數匯入地下。

“破軍式！”古衡暴喝，骨劍突然重若山嶽。這是將九雷劍訣與天星劍意融合的新招，劍未至，雷光已在地面犁出焦痕。

古奕良瞳孔映出紫電，卻是不退反進！銀槍如蛟龍出海直刺劍鋒，槍身螺旋震顫間，竟將雷霆之力層層卸去。兩股靈力對撞的衝擊波震得結界龜裂，觀戰席上幾位長老同時掐訣加固。

“痛快！”古奕良長笑，槍纓突然燃起赤焰。他旋身躍至半空，槍影化作九隻火鳳俯衝而下——正是《燎原槍訣》殺招“鳳棲梧桐”！

古衡識海中的光靈根瘋狂震顫。生死關頭，他忽然看清火鳳振翅的節奏——每三次振翼後會有瞬息遲滯。星隕骨劍逆勢上撩，劍芒分裂成北斗陣型，七道星光以不同速度迎擊火鳳！

“轟！”

爆炸的氣浪掀飛擂臺青磚，煙塵中兩道身影交錯而過。古衡左肩被槍風撕開血口，古奕良的束髮玉冠則被劍氣削落。二人背對而立，喘息聲清晰可聞。

“還有三成力？”古奕良挽了個槍花，散落的長髮更添狂放。

“足夠斬開你的燎原勢。”古衡劍指抹過骨劍，北斗紋路滲出金血——他竟以精血催發劍骨！

最終對決在晨光最盛時到來。

古奕良槍勢突變，銀槍舞動如築起銅牆鐵壁。這是燎原槍最精妙的守勢“鐵壁燎原”，槍影層層疊疊，竟將方圓十丈化作火焰領域。古衡的變速劍意劈在火牆上，如泥牛入海般消散。

“要認輸嗎？”古奕良的聲音從火牆後傳來，帶著惺惺相惜的笑意，“我的靈力還能撐半個時辰。”

古衡卻閉目陷入奇異境界。識海中浮現三日前在劍閣見過的焦黑槍鞘——當時那槍鞘與星隕骨劍共鳴，竟透出一絲與燎原槍同源的氣息。電光石火間，他忽然明悟：鐵壁燎原的弱點不在槍勢，而在......

“地脈！”

星隕骨劍突然插入地面，青紫雷光順著地縫奔湧。擂臺下的靈脈被雷電刺激，古奕良的火焰領域頓時紊亂！趁此間隙，古衡人劍合一突入火牆，骨劍以不可思議的緩慢速度刺向槍幕——這一劍看似遲緩，實則將十道變速劍氣壓縮在劍尖！

“叮！”

劍尖點在第七重槍幕的節點，鐵壁應聲而碎。古奕良虎口崩裂卻放聲大笑，銀槍脫手化作流星貫日，直取古衡丹田！

生死一瞬，古衡福至心靈。昨夜在祖祠獲得的金焰突然自眉心湧出，順著劍骨流入星隕劍。劍芒暴漲三丈，竟在槍尖及體的剎那將其定在半空——不是以力相抗，而是用劍意撫平了槍中暴戾之氣！

煙塵散盡，銀槍斜插在古衡腳邊顫動不止。古奕良單膝跪地，望著槍纓上熄滅的火焰怔怔出神：“你...看見了燎原槍的悲鳴？”

“它想要的不只是殺戮。”古衡收劍入鞘，將銀槍拔起擲還，“槍魂在渴求真正的戰場。”

古奕良接住長槍的剎那，槍身突然騰起玄奧符文。那些紋路與星隕骨劍的北斗紋竟產生共鳴，在空中交織成殘缺的星圖！

“原來如此...”古奕良撫摸著槍桿上新亮的符文，眼神灼灼，“父親曾說燎原槍缺失最後一式，看來要解開這個秘密...”他忽然轉向古衡，抱拳鄭重道，“三日後北荒遺蹟開啟，可願與我同闖槍魂冢？”

擂臺東側突然傳來異動。二長老手中的茶盞跌落，死死盯著空中未散的星圖。那殘缺的圖案，赫然與祖祠禁地中的某處秘紋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