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熙孃親本是一狐妖,幼時養在青丘,後來一直侍奉青丘的一位小公主,在妖界也算有些臉面,可惜這點臉面都被她那渣爹敗光了。

渣爹遊玩到青丘時見朝熙娘生的俏麗嫵媚,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就強迫了朝熙孃親。

朝熙娘生性軟弱,對這等不公的事情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渣爹巧言令色,孃親當時苦於懷了朝熙,半推半就的答應了渣爹,與他結為夫妻。

沒想到此事被渣爹原配知曉並打上門來,她娘莫名其妙被小三,沒拿出踹渣爹自立門戶的勇氣,反而被這對渣男賤女欺負的不行。

青丘覺得她孃的事太過丟臉,又不好得罪渣爹原配,就把她娘趕出了青丘,孃親自此無家可歸,渣爹也不見蹤影。最後朝熙她娘忍痛生下朝熙,默默撫養,不問世事。

她娘原以為會和小朝熙一直相依為命生活下去,哪想渣爹原配善妒又潑辣,仗著修為高深與孃親鬥法,硬是把她孃的魂魄傷的七七八八。

在沒人救助的情況下,朝熙她娘很快就消香玉損,只餘下朝熙一人孤苦無依度過一百來年……

朝熙因渣爹的事十分討厭仙界,硬生生不肯修仙,又因與孃親相守那些時日備受一些妖族欺凌壓迫,對妖界也沒什麼好印象,所以她搖搖擺擺的妖不是妖,仙不是仙的過了許久。

再後來……她就遇到了那個人……

朝熙將祭祀的東西準備妥帖後,就帶著南修出山了。

每年這個時候朝熙雷打不動的出朝雲觀,朝澈發現朝熙氣息消失後他就知道朝熙是去祭祀她孃親,這種情況朝澈就沒必要上前湊一腳讓朝熙不痛快了。

這麼多年,連朝澈都不知道朝熙真正去祭祀的並不是她孃親,而是另一個人。祭祀孃親只不過是個幌子。

坦白說,朝熙對自家孃親的印象並不是很好,她小時只覺得孃親十分可憐,渣爹太過可惡,隨著年齡增長她見識多了後,朝熙漸漸覺得她孃親走到最後一步,和她自己也不無關係。

如果孃親可以堅強一點,只要再堅強一點,她也不至於死,更不至於讓朝熙無依無靠。

一百歲的朝熙在人界算是個人精,在妖界那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娃娃,是可以任人搓扁揉圓的存在。

要不是後來遇到了江沅,要不是江沅,她恐怕早就是一縷孤魂野鬼了吧……哪有什麼現在的朝熙司命,哪有現在赫赫有名的“女戰仙”,哪有那把“卻邪”……

朝熙領著南修抵達目的地,在回憶中重重嘆息了一聲。

南修能感覺到自家師父情緒低沉,他以為師父是過於懷念自己的母親,沒有往其他地方多想。

妖界地界兒遍佈各地,朝熙和孃親曾生活的地方在東北密林這一片,母親的碑也是立在這裡,包括江沅。

朝熙機械的將墓碑旁的雜草清理乾淨,然後奉上瓜果和香柱,拜了幾拜就沒有其他動作。

除了人界,其他五界之人皆是死了就是魂飛魄散,所以這些供奉沒有人會收到,最終不過便宜孤魂野鬼,好在朝熙不介意,她來這就是為了走個過場。

南修心想好歹是自家師父的娘,跟著三拜以示尊重。

拜過後南修正想要不要回避一下,好讓師父和她娘說幾句話,就見朝熙淡漠的離開了那座風吹日曬後顯的有些破舊的墓碑。

“師父,你……祭拜完了?”南修追上追問。

“嗯。”朝熙情緒不佳的應了一聲。

“那咱們現在要去哪裡?”南修不懂師父為何大張旗鼓的來,卻又如此匆匆的走。

朝熙不回答,南修也無法,只好跟著朝熙一直走。

走著走著,竟然在密林中發現了一處瀑布,瀑布在初冬還未冰凍,只見一股水簾酷似巨大的白布帶,從峭壁上騰過樹梢直瀉而下,墜入譚中水珠四濺,引得周圍雲漫霧繞,霎為壯闊。

朝熙一路走來就駕輕熟,南修心想師父肯定是知道有這處地方才來的,但師父來這兒幹嘛?看瀑布?

很快朝熙的行為給出了答案,她走到巨大潭水邊的一角,單膝跪地。

南修發現那兒竟然還有一座墓碑!

這人是誰?如此特別的葬在瀑布旁?

南修好奇的走近,以為會是朝熙父親的墓碑,姓氏會寫著“朝”字,沒成想碑上刻著規規矩矩的“江沅”二字。

南修見過朝熙寫字,他馬上就判斷出這墓碑上的字跡出自師父之手。

“南修。”朝熙叫道。

“我在,師父。”

“你隨意去逛逛吧,我想在這兒一個人呆會。”朝熙背對著南修,南修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聽見師傅說話時藏著若有若無的悲傷。

南修覺得今天便宜師父的狀態很不對,他很想問問墓碑上寫的“江沅”是不是就是“那個人”,卻不敢在這種場景下打擾朝熙,只好聽話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