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初次見我時,說得第一句便是要與我結緣,因為那是你的第一想法,你便直接開了口。”

敖知星怔然,“你竟還記得?”

“那你可還記得,那時的你還是你?所言所行皆是你心中所想。”虞今朝的語氣淡然,目光中卻充滿審視,不是她審視敖知星,而是想讓她審視自己的心。

敖知星有些羞愧地垂下了頭,“權利醉人,是我忘本了。”

時至今日,她仍然清楚地記得那日與虞今朝的道別,那是支撐這段時日裡的自己最大的力量,可她好像辜負了。

兩人之間陷入長久的靜默,敖知星始終不敢抬頭正視虞今朝的眼睛。

過了許久,頭頂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緊接著肩頭一沉。

“讓你掌權是為了成就你的抱負,不是讓你妄自菲薄,上位者的運籌帷幄沒有學會,自甘沉淪倒是學了十成十。”

敖知星很是意外地抬頭看她,神色甚至有些懵懂。

虞今朝被逗笑,勾著嘴角道:“人被諸多身份裹挾,難免言不由衷,這並非忘本,但你需得謹記自己心中所求,不然你開口時究竟是公主,還是你自己?”

“我...”敖知星說不出來,因為她明白,她下意識扮作的是公主。

“我並未怪你,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可若是你想做的更好...”

說話間,忽一陣莫名的妖風襲來,吹得滿園花枝亂顫,敖知星還沒顧上提防周圍,便感覺肩頭一鬆,注意力再次被虞今朝吸引。

只見她素手輕探,靈力銜來一朵吹落的玉蘭,順勢別在她的發間,給她一身紅裝添上一絲別樣的色彩,虞今朝滿意地看著她,繼續道:“我只希望,你無論是何身份,都不要忘了你自己。”

“鈴——”風吹得廊角宮鈴,卻不是響在她的耳邊,而是她的心裡。

一瞬間,這些時日在權利爭鬥間的痛苦折磨與自我懷疑消散殆盡,哪怕她為了爭權而不堪,可她的一腔熱血始終向著百姓,她是公主,亦是結緣,但這些身份之後,都是敖知星。

她眼中的天地舒展開來,尤其是天地間的虞今朝,光彩奪目,她終於由衷地笑了出來,風帶來玉蘭清香,帶走的是她揮之不去的心魔。

她移不開神色,正想要更湊近些時,簷上忽然躍下一個人影,丟了塊碎玉在她們中間。

敖知星認得,這是太子宮殿的裝飾玉,那玉碧綠無暇,乃是極好的品質,如今卻十分渾濁。

祁天闕解釋道:“腐氣侵蝕,這是在大魔腳下的玉,所以他至少在一年之前就已經死了。”

“什麼?”敖知星蹙眉,“我聽父皇說過,當年圍捕魔聖門,最要除掉的便是大魔,因為他體內有天鎖,一旦身亡便會當即觸發天鎖,若是他一年之前就已經身亡,為何當時沒有觸發天鎖,而是在今日藉著魔神一縷神魂觸發?”

虞今朝道出了最危險的可能,“早已經有人掌握了天鎖,而且今日就在現場。”

敖知星的心越發沉了下去。

“所以今日天鎖的破綻並非是因為魔神神魂不足而至,而是暗中掌控天鎖的這個人刻意暴露出來的,引眾人攻擊,將生門立在龍脈上,為的就是截斷神武國運。”祁天闕分析道。

魔神神魂只是一個幌子。

邪種分割神魂逃出極天域對自身本源乃是極大傷害,短期內不可能再次分割,若是他們沒有發現真相,只以為是邪種作祟,斷然不會再做提防。

虞今朝輕呼一口氣,“要早做打算,這個人故布疑雲,必然是為了霍亂明日祖龍之境,我們尚且不明這個人掌握天鎖的程度,若是明日他再次開啟天鎖,恐要出大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