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分量不輕,單手不穩,李信竟然直接踩著馬背跳躍起來,雙手握刀狠狠劈在槍身。

昭日格只覺虎口一震動,手臂都震得發麻。李信順勢一腳踩在槍尖,刀刃扭轉,斜向上劈,單手握槍的昭日格不得不鬆手,李信不再留情,收勢過半,轉刀就劈昭日格的馬腿。

“籲——”昭日格提韁立馬,驚得背後一身冷汗。

馬蹄落下,昭日格還驚魂未定,額角已因連番過招沁出一層細密的汗水。

李信見好就收,見一擊不中便利落回轉,翻身上馬。

這一空檔,昭日格再次接過一柄長刀,他之前的刀和匕首盡數被大盛隊伍收入囊中,雖未炫耀戰利品,但是和李信未露疲色的模樣相比,昭日格相形見絀。

他在自己逐漸粗沉的喘息聲中再次察覺到“衰老”。

雖然他心中堅信“宿敵”,但是和李信比起來,他是真的老了。兩人之中,他才是那個輸不起的人。

悲從中來,像是毒蛇一般啃噬肺腑,從“不甘”生出的那一瞬開始,昭日格就已經預設自己的失敗。面對李信,他其實早已失去痛快一戰的資本,在這場單打獨鬥中,在這場戰爭中,他才是那個需要找回尊嚴,勝利,安慰的人。

對李信,對烏恩,他才是那個挑戰者。

挑戰就意味著曾經一敗塗地。

昭日格在喘息中突然想通這個道理,又突然不想承認這個道理!

怎能甘心!

他的目光開始有些恍惚,但在看向契爾格的時候變得陰毒而篤定,他還要回到查哈山下的草原,他不能輸在這裡。

剎那間,昭日格突然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又像是一個不要命的瘋子。

他的攻勢變得章法錯亂,瘋狂而又充滿戾氣,他用盡渾身的力氣舉刀向李信撲來。橫劈,豎砍,刀刀鏗鏘有聲,震動手腕。李信很快在雜亂的攻勢下找到縫隙,刀刃格擋後劃開昭日格的黑甲,甲片紛落間,鮮血浸透裡面的衣料,一刀,兩刀。

昭日格卻像是全然不知傷痛,絲毫不曾因為這些傷而停下。

兩人攻守時刻替換,刀光交錯,傷口縱橫,看得人恍神又看得人不知所措。

祁川和烏恩都有些擔心,但是他們也看得出,和昭日格身上的傷比起來,李信的臉頰和手臂上的劃傷不過是小打小鬧。

“自損八千嘛······”

聽著祁川的話,烏恩忍不住哂道:“這是自損一萬五吧。”

也就是在這個檔口,烏恩發現一直在旁觀的契爾格從馬背上抽出了一支黑羽箭。

“不好!小心!”烏恩沖著李信大喊。

箭在弦上,為時已晚。

昭日格不顧李信的刀刃,為拖延,竟然徒手握住李信的刀刃,也就是這一瞬的拖延,黑羽箭射中李信的右臂。

昭日格大憾,但也心知已經沒了機會。

祁川大喊:“昭日格小人!給我上——”

箭矢泛著森藍的光,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