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鏡中,先頭隊伍少說也有幾千人,這架勢就是沖著大河來的。

“這時機太巧,我們的騎兵才折,昭日格就派人攻城。”齊真人在城中,梁鋒沒有把他當外人,便將心中的猜測說給他聽。

齊真:“現下還說不好,運送糧草的一路上太長,是他們掐著時機來,還是我們點兒背說不準。總之,今夜是要迎敵了。”

上官將軍趕到:“這還不錯,怕什麼,沒了騎兵咱也不怵面對面。”

草原上的兵擅長追擊戰,騎射天賦讓他們長途奔襲也不覺疲累,眼下卻是攻城戰,大河早已完備城防和外圍阻擊。

當下的優勢在大河。

城牆上密密麻麻的騎兵和弩箭交錯排列,弓箭手和火陽弩蓄勢待發,隨著千裡鏡中的火光越來越濃,城牆上一些年輕兵將心口如擂鼓一般躁動起來。

沙場好兒郎,十年不歸鄉。

北境這一戰來得比大家想象中更早,也更突然。

一柄鋥亮雪白的長刀映出第一縷天光,日出在他們身後,上官將軍抽刀在手,突然就著天光吟唱出古樸又低沉的調子。

白發征夫,鎮守國門。

老將是主心骨,他們的歌調是最好的鼓角聲,年輕的將士有的跟著唱起來,跟著安下心來,沉下氣來。

“五百步——”

弩箭射程遠,但此刻天未大亮,太浪費。

“三百步——”

未入弓箭射程,但鐵蒺藜已經減緩敵人的速度,他們的重甲不得不停下排查,前排的先鋒兵已經開始架起弓弩架。

上官將軍的長刀直直豎起:“預備——”

“射!”

倏然,萬箭齊發,箭矢在清晨日光中驟雨一般打去,敵方卻從車馬上取下盾牌,圍著弓弩架原地蹲下抵擋。

一輪射完,上官將軍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時間:“再射!”

城牆上百名弓箭手,前後交替,箭矢連發數輪,城牆下的小兵們流水一般地將箭矢搬運上來。兩千多支箭矢,射空,敵軍卻並未如何反擊,只是一直在架弓弩架。

“將軍,還要再射嗎?”

“等等。”上官將軍看著他們的架勢,偏頭吩咐,“用火陽弩,瞄準他們的弩架,幫上火把和火油罐,燒了他們的架子。”

兩軍對陣,主將不會讓隊伍只顧防守。

不反擊就是有更緊要的事情做,上官將軍多年徵戰,一下子就瞄準到他們護著的弩架。

白日的一仗打到正午時分,彼此試探提防都已過去,火陽弩和敵軍的弩一來一回,火陽弩射穿敵軍甲冑和盾牌時,敵軍的弩箭也射中瞭望塔和城牆後的屋舍。

弩上帶著火藥,烈火熊熊,濃煙陣陣。

大河城門不用狼煙,已是水深火熱之勢。

風沙停下後訊息通傳已經不再那般困難,大河城的訊息很快傳到北境大營。昭日格是個老謀深算又剛愎自用的人,因為瞭解對手,所以李信對昭日格的貿然出兵感到困惑。

“攻城戰少說兩倍人手才可保完全,大河駐紮兵力三萬,外圍巡查兵力五千,周圍鴻山、昌綏、正寧加起來還有近一萬的駐軍。昭日格想要吞掉大河便需全軍出擊······”

他身旁的參謀也有同感,只是一時還猜不出對方的目的:“有上官將軍在,大河固若金湯。”

李信蹙眉不展:“天時地利人和,三佔其二,前些日子的異樣卻像是天時不好。”

參謀:“昭日格也不是神仙,即便經驗豐富,也無法看著天時不好出擊,真猜中了,天時要動地利也難以認定這天時必然就站在他們那邊吧?”

李信沉吟片刻,看著輿圖上大河的地方出神。

心中只道,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