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心亂

番外一·心亂

“殿下，您慢著些。”常安帶著兩個小內侍匆匆跟上，為自家主子披上披風，“春日雖暖，晨起風還大著，殿下披上披風。”

半人高的小少年停下匆匆腳步，自己繫上披風帶子，眸光發亮，帶著些往日沒有的興奮。

遠遠瞧著昭陽殿外待詔靜候的臣子，謝端掃了一眼：“英毅侯今日沒有來上朝嗎？”

常安頷首：“侯爺帶兵去昭定剿匪，督查換防，還要個七八日才能回京。”

“哦。”謝端語焉不詳得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走去，心中卻想著李不虞的事兒。

這次的匪徒約莫有些兇，自英毅侯出京後，李不虞多日來面上不顯眉心卻帶著些愁色。謝端同他交情最好，但這不是小事，他也不能肆意打探，只是昨日在父皇禦書房裡得知一二訊息，也得了許，常安才從福內監那邊知道訊息。

他今日急著去同李不虞說，喜怒也在面上露出。

宮中皇子公主們讀書的院子叫天章閣，說是“閣”實則是一處兩進的院子，東西閣樓，南北閣樓有連廊，關上門就能分開。於是公主們連同宗室伴讀的姑娘們在南閣，皇子們和宗室子們在北閣，外人都稱“禦書苑”，因這本是皇室讀書藏書的地方。

李不虞入宮讀書是皇帝親下的口諭，因為同六皇子謝端年歲最近，性子又相投，兩人很快成為好友。

起初還有眼皮子淺的宗室子仗著家裡的皇親身份想來招惹，李不虞不計較，謝端卻讓他們都吃了教訓，又兼英毅侯東徵西戰，聖眷深濃，便再也無人敢來李不虞面前套打。

到書苑，謝端果在院子角落的石桌旁找到人。

李不虞穿著一身新做的雲錦寶相花錦袍，一瞧就是春日新衣，端的是俊俏瀟灑，眉目如畫，手中卻格格不入地泛著一本泛黃的舊兵法。那書裡的句子謝端早已背會了，但李不虞還是常看，批註都已寫滿。

“殿下。”他們是熟識，李不虞的禮是謝端三令五申後免除的。

宮中規矩多，但謝端不喜歡李不虞在人後待他也這般小心翼翼地端著捧著。

謝端過去到他身邊坐下：“我打聽了，你父親再有七八日便可回京。”

李不虞放下手中的書，露出正色。

謝端補上：“是父皇許的，你別擔心，福內監親自穿的信兒，準的。”

書卷沒有被拿起，李不虞起身，拱手：“多謝殿下。”

上半日課，午間謝端便邀李不虞同他一道去吃飯，李不虞起初不肯，謝端則同他說是回自己的殿中用飯，不同帝後一起。

這也是皇帝的特許，只李不虞五回只應下一回。

因英毅侯府已經是京中數一數二的權貴，而六皇子謝端既是皇後嫡出又受先帝與陛下喜愛，權臣與皇子過從親密，並非好事。

兩人靜默對視，李不虞看出謝端眼中的期待，拋卻猶豫，點頭答應。

用過飯，謝端將新得的弓箭取出來想送給李不虞，李不虞不肯收下，只肯在院中靶子操練一二。他自小苦練，是雍容的京都當中少見的文武雙全，即便是皇子也不如的。

拉弓，搭箭，命中紅心。

謝端拍手稱贊：“好！”

李不虞在人前習慣藏鋒，英毅侯府規矩嚴，侯爺更是教子有方，養得李不虞也很知進退。但能在謝端宮中露出這一面，於謝端來說是讓他高興的，他將李不虞引為知己，便不喜李不虞恪守君臣禮節，也希望他能與自己交心。

李不虞將弓遞過去，謝端接過，同樣拉弓搭箭，卻偏兩分。

放下手，有些疑惑地看著弓弦。

邊上的常安偏頭無聲地笑，李不虞也彎起嘴角，謝端看向二人，常安俏皮地側身躲視線，李不虞倒是迎上去，伸出手，作勢要教他。

第三次拉弓搭箭，李不虞在謝端背後，手搭上謝端的手背。

兩人站得很近，說話間多出幾分親暱來。

“肩膀下沉，殿下放箭時也要注意風向，出手果決。”

謝端耳旁撲上熱氣，一時反倒比從前亂一些，還好沒有顯露出來，強壓下去，弓箭出手。弓弦蕩開輕聲，連同箭矢射中靶子的聲音一道。

“很好。”李不虞輕聲贊他，然後松開手，恢複成規矩的模樣。

但被他搭過的肩頭，覆過的手背，都變得空落，細究又有酥麻。

心亂了。

今天晚上還有一篇小番外，講剛成親的茶香太子妃~記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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