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青衫濕透(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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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鶴嗡聲道:“這是什麼意思。”
陳懋沒有再開口,只是顧自己往大門的方向走去。那邊的小池塘有一處亭子,平日裡會有人在那裡垂釣,下棋,陳懋走到那邊坐下,撚著棋子卻半晌沒有落下。
因為他看到門前的方如晦已低垂著腦袋,抱著那個小包裹泣不成聲。
門外的人正是季雲峰,方如明是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兵,在與北境的最後一戰中犧牲。那個秋日,他們一同出獵,方如明獵刀兩只純白的狐貍,幾人忙了一下午,好容易將狐皮完整取下。
那是,方如明滿臉驕傲地說起自己的弟弟來年就要下場科舉,先生是如何誇獎他,寫的文章又是多好多好。
輾轉大半年過去,季雲峰第一次來見方如晦,帶來的卻是方如明的死訊。
“北境大軍,北三營會贍養你們的母親,若你願意,北三營中你還有三十二位兄長。”季雲峰紅著眼角,語氣卻愈發沉穩堅定,“如明臨去前是我在身側,他有話留給你。”
方如晦聽到這話才勉強穩住心神,站直了身子,掛著淚抬頭看向季雲峰,像是一隻無助的雛鳥。
季雲峰伸手拍了拍在他肩頭,輕聲道:“阿晦,阿兄這輩子沒能上場考一回,你替阿兄考吧。金榜題名,青雲不墜,阿兄會一直看著你,守著你,別告訴阿孃······”
天涯瀚海春已至,青衫濕透人不歸。
那日,方如晦倚著門哭了多久,季雲峰在門外站了多久,陳懋就在桌前坐了多久。
一子未落,恍惚間心境卻已天翻地覆。
二月初九,貢院大開。
一眾學子帶著十年寒窗的經綸滿腹下場科考,枝頭新柳冒芽,在料峭春風中顫動。東宮僚屬也齊聚,他們各自也有看好的學生,一邊品茶一邊談論著。
謝端同李不虞一道坐著,正在看戶部和兵部擬定的軍屬司的賬冊。北境大捷,四處的戰事平定之後軍署司便會開始將戰死兵丁登記造冊,來年不但春耕秋收,賦稅徭役會除去這些軍屬的名字。家中若有老弱的還會由軍署司負責贍養,直到老人過世,幼子入仕或成婚。
少詹事左詢帶著府丞將文書送交到桌案前。
左詢是內閣左大學士的孫子,三年前科舉入仕,翰林院待了一年後被調入東宮詹事府任職。
見謝端和李不虞已將公文看得差不多了才開口:“二位殿下,午膳後詹事會同禮部的幾位大人一道過來商談春獵和北夏公主入京的事宜,北夏那邊一個月前已經啟程南下,想必在春獵前就會到達京城。”
李不虞並不吃驚,放下筆道:“北夏可曾派王子隨行?”
少詹事回答:“只有烏恩公主一人,且是公主領隊。”
“倒是她的風格。”李不虞說話間露出幾分熟稔來,惹得太子殿下放下了筆,李不虞卻還不曾察覺,“北夏與大盛不同,自來男女皆兵,烏恩巴雅爾公主是被當做北夏繼承人養大的,禮部與詹事府接待時需注意分寸。”
這話便是提點,少詹事心中感念,謝道:“是,下臣謹記,多謝殿下提點。”
少詹事退下後謝端才開口。
“你與北夏公主見過很多次?”
李不虞:“戰場上見過,不算多。”
謝端:“她生得好看嗎?”
李不虞警覺起來,放下筆看向謝端:“問這個做什麼?”
謝端裝作尋常,兀自在公文上批複著:“我瞧你似乎對她很是熟悉,想你們許是在北境見過許多次,才這般清楚她的脾氣秉性。聽聞北夏人生得高大,又有人說北夏公主是個極高挑英氣的美人。”
長長的一串話,終於讓李不虞咂摸出其中的一絲異樣。
李不虞側過身子託著下巴瞧他,面上帶笑,不說話。
謝端被他看得受不住,停下筆嗔怪:“被我說中了?你不說話盯著我瞧什麼?”
李不虞輕笑:“我在看堂堂太子殿下吃味的時候是什麼模樣。”
被戳穿心思,太子殿下的薄薄面皮一下子泛上桃花般的微紅,轉過臉來迅速將最後幾個字寫完,擱下筆就往外走。
邊走還邊說:“才不是,尋常閑聊而已,你不肯說,再過一月我親自瞧瞧就是。”
李不虞看著他走出去,心中暗道:那可不行。
寫這一章的時候,滿腦子“秀才遇到兵”
北夏公主就快出場啦!殿下快變成酸溜溜的了